太监盯着李幂,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小娘子说得倒是动听。但这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人人都能代替,那还要规矩做什么?”
李幂心中明白,此时若不拿出些真金白银,恐怕难以打动这个太监。她不动声色地向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心领神会,急忙跑到柜台,取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放在太监面前。
太监挑眉看了看盒子,伸手打开,只见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几只成色极佳的玉镯。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小娘子倒是懂事。” 太监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和玉镯收入怀中,“既然如此,咱家就破个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鱼公公怪罪下来,咱家可保不住你。”
李幂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恭敬:“多谢公公成全。还请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收拾一下,马上便来。”
回到后院,李幂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换上一袭华丽的深红色长裙,头上戴着精美的金步摇,脸上略施粉黛,更显得明艳动人。山秀峰看着眼前的妻子,心中既担忧又心疼:“娘子,此去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幂轻轻握住山秀峰的手,眼神坚定:“郎君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你只管安心养病,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完,她叫来贴身丫鬟小翠,叮嘱道:“小翠,你好好照顾郎君,若有任何不妥,立刻去通知青山花姑娘。”
小翠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公子。”
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大明宫的街道上。李幂坐在车内,心中忐忑不安。透过车窗,她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不多时,马车来到大明宫南大门丹凤门。只见丹凤门高大雄伟,红墙金瓦,尽显皇家威严。门口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神情严肃,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马车停下,李幂在太监的带领下,带着小翠下了车。经过一番严格的检查和通报,他们终于得以进入大明宫。
走在大明宫的宫道上,李幂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四周的建筑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皇室的奢华与尊贵。然而,在这华丽的表象之下,却仿佛暗藏着无数的玄机和杀机。
经过一段漫长的路程,他们来到了紫宸殿侧门。李幂曾来过大明宫,深知紫宸殿乃是皇帝处理政务的重要场所,平日里戒备森严,轻易不许外人靠近。如今她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更加紧张。
进入紫宸殿,只见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烛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整个大殿衬托得更加神秘莫测。李幂只觉心跳加速,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太监示意李幂在侧房等候,随后便出去寻找鱼朝恩了。侧房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卷。李幂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却思绪万千。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旧不见鱼朝恩的身影。李幂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小翠见状,轻声说道:“小姐,您别着急,说不定鱼公公一会儿就来了。”
李幂勉强笑了笑,刚要说话,只听 “喵” 的一声,一只大狸猫突然从窗外窜过,吓得小翠惊呼一声,急忙躲到李幂身后。李幂也吓了一跳,伸手按住胸口,轻轻拍了拍,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心情。
就在这时,只听房梁上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蛋!”
李幂和小翠抬头一看,只见房梁上正蹲着一只硕大的鹦鹉,正睁着一双锐利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那鹦鹉羽毛呈灰褐色,嘴巴尖尖的,爪子紧紧地抓着房梁,看上去十分凶猛。
小翠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住李幂的衣袖,声音颤抖地说道:“小姐,这…… 这可怎么办?”
李幂虽然心中也很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轻声说道:“别怕,它应该不会下来的。我们离它远些就是。” 说完,她拉着小翠退到房间的一角,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只猫头鹰。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喊:“鱼公公到!”
鱼朝恩踏入侧房时,玄色蟒纹官服在青砖上拖出沙沙轻响。他看起来很年轻,眼角堆着笑纹,却掩不住眼底寒潭般的阴鸷。李幂注意到他拇指上戴着一枚羊脂玉扳指,雕工精细的饕餮纹吞吐着烛火,恍若要将人卷入深渊。
“李娘子果然聪慧过人。” 鱼朝恩懒洋洋地坐进圈椅,指尖敲了敲桌沿,“山秀峰重病不能面圣,你代夫涉险,这份胆识……” 他拖长尾音,忽然抬眼直勾勾盯着李幂,“倒让咱家想起当年在掖庭当差时,那些敢咬舌抗命的宫娥。”
李幂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端出温婉笑意:“公公谬赞。民妇不过一介女流,只知夫君病重,万不能误了公公吩咐的大事。” 她示意小翠奉茶,青瓷盏底轻叩桌面,发出清越声响,“不知公公召见,所为何事?”
鱼朝恩接过茶盏,却不饮,只拨弄着茶盖:“听闻凤凰酒楼最近生意兴隆,连虢国夫人都差人来订过樱桃毕罗?” 他忽然冷笑,“咱家可听说,你们酒楼后院常有些文人墨客出入,吟诗作赋倒也罢了,若是议论朝政……”
李幂指尖微颤,面上却依旧从容:“公公明鉴,不过是些酸秀才喝多了酒,胡言乱语罢了。我家郎君向来奉公守法,酒楼上下从不敢做逾矩之事。”
鱼朝恩忽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茶汤溅出,在紫檀桌面上洇开暗痕:“奉公守法?山秀峰当年在城西斗茶会上,可是当众说过‘茶如社稷,需正本清源’这样的话。” 他忽然逼近李幂,声音低哑,“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该当何罪?”
李幂只觉后颈发凉,勉强维持着笑意:“公公明察,那不过是斗茶时的戏言。我家郎君愚钝,断不敢有任何妄议朝政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