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简陋的木棚里,而是在一个更加封闭、潮湿的山洞中。
洞口被一些树枝和藤蔓遮挡,光线昏暗。
他依旧无法动弹,身体的剧痛丝毫没有减轻。
但这次,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环境。
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能量波动,正从龙骨散发出来。
这股能量并非真气,而是一种糅合了他五行轮回体、各种属性力量以及潜藏的龙骨气息后形成的独特“灵气”。
这些灵气配合着《大荒芜经》疯狂吞噬着周边的能量。
他听到洞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呼声。
“看!那些草……枯了!”
“天哪,树叶也黄了!昨天还好好的!”
“是那个外乡人!是他带来的灾祸!”
陆天成艰难地转动眼珠,透过洞口缝隙看到,靠近山洞的地面上,原本翠绿的草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几只在附近觅食的温顺小荒兽,此刻也发出低沉的嘶吼,眼神凶狠,不安地刨着地面。
天空,原本晴朗的苍穹,在山洞上方数百丈的范围内,竟然出现了一个小范围的、肉眼可见的能量旋涡!
旋涡缓慢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恐慌在村庄中蔓延。陆天成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带来了未知的恐惧。
“他是个灾星!域外邪魔!”
“不能留他!必须立刻处死,或者把他丢回荒野!”
“巫公!您怎么能把他带回来!这是在引火烧身啊!”
村民们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潮水般涌来。
陆天成听不懂他们完整的对话,但那种被视为“不详”、“威胁”的情绪,却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意识中。
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意,并非来自荒兽或自然,而是来自那些曾经救了他的人类。
他想解释,想辩白,但发不出声音。
他想反抗,想逃离,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这种无力的感觉,比任何伤痛都让他绝望。
“都住口!”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是那位救了他的老人——苍木。
“天坠异星,祸福相依……这是古老的预言!”苍木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坚定有力,“他或许带来了灾祸,但也可能是带来希望的契机!老夫以巫公之名担保,他不会给村子带来直接的危险,只要将他隔离在禁地之外!”
“巫公!您不能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预言!眼前的灾祸才是真实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反驳,陆天成认出这是之前在木棚外听到的那个声音,似乎是村里的青壮年。
“石虎!你敢质疑巫公的决定?!”有人喝斥。
“我不是质疑巫公,我是为村子的安危着想!”那个叫石虎的声音带着急切和不安,“那些枯死的植物,那些狂暴的荒兽,还有天上的漩涡……这都是他带来的!万一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怎么办?!”
争吵声持续着,陆天成能感觉到村民们的分裂。
一部分人因为恐惧和对眼前景象的直观感受,强烈要求驱逐或杀死他;
另一部分人,或许是因为对苍木的信任,或许是因为古老预言的影响,选择了观望和顺从。
最终,苍木力排众议,将陆天成安置在了村外这处禁地山洞。
这里据说曾封印过不详之物,气息驳杂,或许能稍微压制陆天成身上异样的“灵气”。
从那以后,陆天成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只有那个名叫阿桑的少女,会冒着被村民侧目甚至责骂的风险,偷偷给他送来最低限度的草药和食物。
食物并非精美的饭食,而是带着泥土腥味的浑浊泥水。
“这是……荒古精气?”陆天成在半昏迷中,感知到这泥水中蕴含的独特能量。
它与武鸣大陆的灵气、真气都不同,带着一股原始、蛮荒、但又异常沉重的气息。
陆天成的身体如同一个饥渴到极致的婴儿,本能地、痛苦地尝试吸收这浑浊泥水中的荒古精气。
每一次吸收,都像是将亿万根灼热的钢针强行刺入体内。荒古精气狂暴而无序,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与他体内残存的真气和异种灵气发生剧烈冲突。
身体如同被撕裂、重塑,又被碾压。
剧痛是唯一的感知,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撑过下一刻。
环境的排斥反应并未停止。山洞周围的死气越来越浓郁,枯死的范围不断扩大。
这加剧了村民的恐惧,也让阿桑每次来送东西时,脸上的担忧更甚。
“你……你还好吗?”阿桑会小声问他,眼神里带着不忍,“巫公说……这是你的劫……熬过去,就会好起来。”
陆天成听着她怯生生的声音,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但更多的是痛苦和无力。
他无法回应,只能在剧痛中默默承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种炼狱般的吸收,最终会带来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还有必须去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