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鸾菲忙做解释。
“王妃,长公主做事一向一视同仁。我们二人自然也会参加。”
“哦?”祁凰微微挑了下眉角,“既如此,我拒绝通关。”
这下,嬷嬷的脸,直接黑了。
“你这是何意?两位小姐已经同意通关,你还要泼皮撕闹吗?”
贺锦绣忍不住冷声挽尊。
“你扮猪吃老虎一次,还想再玩第二次吗?我上了你的当,其他人可不会了。等玩脱了,这门你想进也进不去。”
祁凰轻轻耸了耸肩,冲着嬷嬷道,
“你看,连输的那么难看的贺小姐都不服气呢,我又怎能如此顺利的就同光,不给旁人打我脸的机会?”
嬷嬷被噎的差点翻白眼。
贺锦绣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众人一片哗然。
杜鸾凤冷喝道,“江清婉,你休要这么张狂,有本事与我一较高下!”
青穗立刻半挡在江清婉身边。
“我家王妃不会武,我愿代我家王妃出战。”
祁凰却抬起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脸的云淡风轻,
“青穗,她不会跟我比武。”
青穗诧异。
“不比武吗?”
杜鸾凤善武,这点她看得出来。
祁凰浅笑晏晏。
“她们不许我用玄门之术,觉得闺阁女子,应通过八艺,方为贤良淑德之人,她又怎会自打自脸,跟我比武?”
青穗了然。
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不比武,她现在对自家王妃,一百个放心。
杜鸾凤冷笑一声,走到“画”字牌前,拿着绣锤敲了敲。
暗盒打开,
里面同样放着几个锦娘。
杜鸾凤拿出其一。
同样没有打开。
“你还是要与我同一题目吗?”
“自然,要不然怎么打你的脸。”
江清婉回的干脆。
杜鸾凤那暴躁的性子差点忍不住。
她隔空指了指,
“行,你有种,我今天看你怎么死。”
说完打开锦囊,其上只有一个字“艳”!
何为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
可人之艳色,可山河艳色,可春日艳色,多不胜数,
但,越是如此,越难出彩。
已有人摆好画架,各类颜色一应俱全。
杜鸾凤抓起大小不一的毛笔丢在了一旁,一个闪身,扯下了杜鸾菲腰间的轻纱束带。
有人惊呼,
“她是想以绢纱作画?这也太考验画工了?”
“听说长公主亲自教养的两个义女,各个才艺双绝,不同一般,这位虽善武,可其他才艺一样出彩,今日,真的要大开眼界了。”
杜鸾凤也没让众人失望。
一条轻纱舞动如龙,加了内劲的动作,将各种色彩捶打在一起。
画的是一副百花争艳。
一套行云如流水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甚至看不清她具体怎么做到的。
可那一幅画,却精准的完成了。
她端起一碗水,饮了一口,随即喷洒其上。
被捶打在一起的色彩,徐徐展开。
宛若真的百花齐放,争艳世间。
“艳色,艳色如姝,绝了,简直绝了。”
周围掌声齐响。
杜鸾凤将碗碎在地上,鄙夷的看向一旁。
此刻的祁凰,举着手中的毛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不会画?刚刚不是很嚣张吗?既然不会画,那就磕头认输。”
青穗急的握紧了拳头。
祁凰却忽地转过头看向杜鸾凤,
那眸子,冷的如刀。
竟看得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有一种刀斧加身的寒意。
这女人……怎会有这般气势?
祁凰却已经转过头,也在同时落了笔。
有了杜鸾凤的珠玉在前,众人对她的画,关注力更高。
皆以为她会和刚刚跟贺锦绣比琴一样,让众人惊艳赞叹。
可她选的,却是黑色和灰色。
破败之都,残垣断壁,
寂寥萧瑟,无一丝色彩。
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沦黑暗之中。
围观众人议论不断。
“她在干什么啊?题目是艳,她怎么连一点鲜艳的颜色都没有?”
“刚刚的百花争艳已经绝了,她怕是想另辟蹊径。”
“再另辟蹊径,也要着色啊,你瞧瞧她画的这都是些什么?艳色可景,可人,她哪怕画一张美人图,也算是个事,怎么画得这般……”
“她好像画的是国破家亡!”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停了下来。
杜鸾凤怒喝,
“江清婉,大周盛世,你竟然敢画这种画!”
祁凰没理。
整个人似沉浸画中。
最后一笔落下。
残破的城墙之上,立着一个女人。
五官是空白的,
长发随风而展,
入目之下,是满目疮痍,
残臂断肢,
高耸的长矛,
断裂的长剑,
她丢来毛笔,手指沾了红色颜料,
缓缓抬起,目光落在城墙之上的女子,
眼中翻滚着无法压制的痛苦。
红色颜料落下,随着她飒然而下的动作。
一块红色披风骤然而成。
将整副画中悲怆绝望拉到了极致。
四周鸦雀无声。
何为艳色?
可人之艳色,可山河艳色,可春日艳色……
却又有哪一种艳色,
比得过血染城墙。
担心江清婉受委屈的墨云寒还是忍不住来了,
他站在人群之外,
看着那副画。
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她真的不记得了吗?
诸葛门那些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吗?
还是说,
那些伤,压住了这些记忆,
压住了横在二人之间的国仇家恨?
他不敢想。
一想,心口就疼的鲜血淋漓。
杜鸾凤气的上前一把撕碎了那副画狠狠的丢向江清婉。
“你是在诅咒大周灭国吗?”
青穗眼疾手快的将江清婉拉开,短刀顷刻出鞘。
“输了不认还想动粗,想打架,我奉陪到底!”
祁凰的情绪已经压下。
她推开青穗,冷冷的看向杜鸾凤。
笑的很凉。
“大周盛世,岂会因为我一幅画就灭国?我以画警示,人间艳色,源自和平。无论是人之艳色,江河之艳色,亦或者你画中之艳色。百花齐放,若在战时,又有几人能看到?”
墨云寒整个人呆愣住。
瞳孔震动,难以遏制。
百姓之中,有人激动鼓掌。
“天下之艳色,又有哪一个比得过国之太平,王妃之画虽被毁,可王妃之言,值得万世流芳啊!”
京城最不缺文人雅客。
众人的称赞声,是最好的见证。
即便画不在了,可胜负已分。
杜鸾凤的脸气的铁青。
许是因为情绪起伏激动,祁凰忽觉心口一滞。
神思有些恍惚。
分身毕竟已经存在,她怕是控制不了太久。
随即仰头冷冷扫视全场,
“还有谁不服,一起吧,免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