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河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笑着说道：“这个设计厉害了，此间法则，不假外求，全在这一张脸上了”
谢无道向前凑了半步，凝视着镜中自己的面容。
谢无道的声音也隐隐透着兴奋：“寻常神佛，要么慈眉，要么怒目，总给你一个固定的相，让你去信去拜，但永观菩萨却把脸空了出来，它不给你看它的样子，它只让你看见你自己的样子。”
他们已经很接近破局的关键了，只要把其中机巧想清楚就可以了。
陆长河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地看向那平滑的镜面：“我只能看到我自己，你应该也是一样，这可能才是永观菩萨想要观察到的百相。”
谢无道沉声说道：“从踏入这一层开始，我们每个人，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着这面镜子上贡了，我们用情绪、挣扎、算计的态，在供养永观菩萨。”
那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出口就在永观菩萨这一处了，但是如何利用副本中所有的信息，让出口显现，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陆长河“嘶”了一声：“让我想想哈，我们在无形中供养了永观菩萨，这才形成了这一层【众生百相】，若要破局，我们就得推翻这一切。”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永观菩萨掌心向上的手上，明显缺个托着的东西。
最直接的联想，就是将盛水的碗直接放在永观菩萨手上。
“但这让我觉得是一种主动献上自己灵魂的讨好，很不舒服。”谢无道紧盯着永观菩萨脸中的自己说道。
陆长河收起了笑容：“我也觉得不可，况且碗中的水给了它，它也不一定领情，只把我们当作可笑的百相之一……也并不是没可能。”
听了他这话，谢无道的双眸骤然一缩。
他想到了。
“陆长河，你说它或许还会看我们笑话，这太对了！”谢无道的两眼瞬间亮起。
“这是想到怎么做的。”陆长河笑道。
谢无道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绝的动作——他将碗中剩余的水，全部泼向了那面镜子！
霎时间，陆长河倒吸一口凉气。
水在镜面上炸开，却没有洒落，而是被镜面完全吸收。
镜中的倒影随之扭曲、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永观菩萨平滑的脸上，第一次空无一物。
系统喜悦的通报声立刻传来：“恭喜玩家谢无道完美通关【众生百相层】，此层将从肉煞鬼楼中消失！”
这真是个意外惊喜，只要完美通关一层，那么楼里的危机就少一层，他们的存活率都会得到极大提高。
陆长河激动地拍了下谢无道的肩膀：“太漂亮了！我真为你自豪！谢无道，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
谢无道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微笑，带了一点点释然的喜悦。
他笑道：“它观百相，那就让他无相可观，让他成为瞎子，就能颠覆这一层的底层运作机制了！”
就在镜中倒影消失的瞬间，永观菩萨整个身体从中裂开，一道向下的阶梯，出现在它盘坐的莲台之后。
在他们身后已经响起了玩家们激动的声音：“天啊，我就说谢先生能帮我们找到出口吧！”
“跟着他走，准是没错的……”
陆长河笑着打趣：“确实很厉害啊，谢先生。”
谢无道没有力气在跟他贫嘴吵架了，他对着身后黑暗处的玩家们朗声道：“出口在这里，能看到我吗？”
“能到，能的……”
谢无道回望一眼，地上那些小神像让出一条路来，干净笔直的通道朝着出口的方向延伸过来。
玩家们正在依序朝着出口的方向走来。
谢无道走进了出口，在短暂的黑暗之后，他又来到了新的一层楼。
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欢迎来到【自欺之腹层】，如果你们不愿成为鬼的肉贡品，鬼会亲手将你们撕碎。”
这一层楼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这里的游戏进度看起来已经过半了，但还完全没有通关的迹象。
这里没有神像，但到处都是玩家肢体的碎块，地上的血叠了一层又一层，浸泡着这些残肢。
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还有很多身体残缺却没有死绝的玩家。
谢无道拿出不世，视线戒备地扫过这一层楼，这一层楼的光线比他那层好很多。
他检查了几个残肢体，看那断口的样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撕裂的。
他走到一个身体只剩半截的玩家面前蹲下了身，轻声问道：“是什么攻击了你们？”
那玩家的声音嘶哑地说道：“鬼，是鬼伤了我们……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
他的眼睛颤抖地转向了谢无道：“杀了我，谢谢……”
陆长河看了谢无道一眼，直接拿出匕首插进这玩家的胸膛，结束他痛苦的生命。
谢无道轻叹一声，说道：“刚才系统说的规则很直白，如果不愿成为鬼的肉贡品，鬼就会亲手来撕裂你。”
陆长河双眸沉重：“但成为肉贡品也是死，且这层的污秽是鬼，更加无序混乱，比不了我们上一局的菩萨。”
谢无道站起了身，他不确定这里的鬼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格外小心地在玩家的残肢中穿行。
这里不会没有一个活人了吧……
谢无道脑中飞速想着，这局不可能就是这样，根本没有一点破局的办法。
如此简单粗暴的局，难不成只有杀死鬼一条出路？
谢无道将不世立在身前，随时提防着鬼的袭击。
陆长河虽然复活，但没有武器和诡物，谢无道调用了小丑的霰弹枪给了陆长河，陆长河非常满意。
但以眼下这残破不堪的局面来看，这一层的鬼绝对是战力顶级的存在。
一层差不多一百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阻止了鬼。
他们又路过了一具尸体，这玩家的死状又与其他人不同，他是拿着一把剑自刎而死，虽然身体完整，但面容惊恐至极。
陆长河淡淡地说道：“这是献祭，他怕到了极致，想要把自己献祭给这楼层里的鬼作肉贡品……”
但这依旧不是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