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工作完成,巫马指挥着林海涛跟刘蓦然去仓库还工具,自己则开始结尾的交接工作。
现在电工作业体系已经有了雏形,每天干了什么,发现了什么问题,严不严重,下班前都得跟相关部门交接,作为参考数据,由上面领导统筹安排之后的工作。
哪条线路比较重要,要安排人抢修呐,哪条线路问题不大,就排队等着处理等等。
还有断、送电操作的操作票,也得交接给调度科,要是耽搁时间长了还得给出具体解释。
当然了,调度科的嘛,合不合理,全看操作员会不会说喽。
遇上诚心使坏的,说某厂线路某个配件存在安全风险,需要更换,那且等着吧。
要么没几个四级以上电工跑外面布线呢,那仨瓜俩枣的,人都不看在眼里。
工作交接完,巫马狗狗祟祟跑到司马兴办公室。
不为别的,他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盘个电风扇出来呢。
电风扇嘛,说到底就是个电机带动扇叶旋转的电器,组成结构就那么几样,外壳跟扇叶可以找木匠定制,难的不过是电机跟轴承。
轴承可以用自行车上的将就,电机对他来说更不是什么问题。
好歹是电力大学夜大的学生,加上前世的经验,盘个电机那还不是轻松愉快?
至于材料,靠山吃山,都特么供电局电工了,能缺那点?
巫马是个好同志,肯定不会占公家便宜,在夜大学习需要试验的借口下,花了足足两块钱,在库房报废的变压器上拆来五斤硅钢片跟三斤漆包线,还有为数不少的绝缘青壳纸。
‘电工不偷铜,一辈子受穷’这句话说的主要是八十年代以后,五、六十年代,电工,尤其是供电局电工偷铜的事件并不多见,应该说极其罕见。
哪怕是野外布线,电线都是按米来配发,超支了还得写报告打申请,想偷也没什么门路。
而且这时候废品收购站都是国有单位,铜又是管制物资,想销赃都找不到地去。
63就有某地电工私藏三米电线被举报破坏生产,被判了两年呢。
报废的变压器放着也是放着,给巫马,那是帮助在夜大上学的部门同志学习进步,钱不钱的,俗不俗。
人家都给了两块钱,难道还不够展现自己的态度吗?
在门口做好登记的巫马把东西塞进包里,跨上自行车,不由感慨,今天带回单位那大半个西瓜真是没白费啊...
今天夜大没课,晚饭又是去马彩娟那,不用自己操劳,巫马悠哉哉骑个自行车在大马路上乱窜。
正是下班的点,穿着工装的工人们川流不息,蓝灰色的格调里,偶尔几朵纯白、嫩黄的布拉吉是那么的显眼。
瞧瞧这小姑娘,小腿真细,就腿太短,显示不出布拉吉该有的修身效果。
还有那儿的小姑娘,啧,一点审美都没有,皮肤那么黑还敢穿嫩黄,真是白瞎了这身衣裳。
一脸正派的巫马,悄不作声的用旁光瞄了几个,一直骑到胡同口才得出结论。
嗯,都不如他家小姑娘腿型好看。
食色性也,就算是如此保守的当下,夏天也不乏一些美好的画面,缺少的,不过是一双发现美好的眼睛而已。
遥想去年,他还带着些怜悯之心,邀请休息时无所事事的何雨柱一起去大街上欣赏这份美好,结果好家伙,差点没暴走跟他干一架。
天可怜见,他真的是出于好心,想着现在何雨柱也不粘着秦淮茹,带他出来见识见识美好的事物,激发他一个单身狗的荷尔蒙而已。
虽然他现在没什么择偶资格,但说不定呢,说不定就有哪家姑娘瞎了眼看上这款呢。
结果狗日的何雨柱不识好人心,难道以为他巫某人是那种好色之徒,会移情别恋?
呸,活该单身!
回头望着那一朵朵娇艳的姑娘们,巫马再次感慨,夏天,真是个好季节啊。
“巫马,家里吃饭啊。”
“哟,马大爷您客气,今儿个得去我娘那,下次,下次一定。”
“小巫啊,有些日子没见了。”
“陈大妈啊,是好些日子没见了,您身子骨怎么样。”
“巫马,我家灯泡又不亮了,新买的灯泡,有空帮我看看咋回事。”
“今儿个不行,明儿个,张哥,明儿个去你家,饭菜可得准备好啊。”
...
胡同里慢悠悠骑着车,一直经营着人设的巫马,路上不断跟街坊们热络的打着招呼,见谁都带三分笑,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小伙子。
人家那是真有本事,去年冬天南锣鼓巷线路被积雪压断,原本街道办都通知了要晚几天维修,巫马愣是拉着林海涛跟刘蓦然,顶着暴雪,抢修到凌晨一点多,把巷子里电给供上。
加上没事的时候,从不拿架子,愿意帮街坊们修修东西什么的,大家也乐的捧着点。
这人气,这群众基础,这么说吧,但凡胡同里选个邻里模范,巫马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一路打着哈哈,很快到了四合院门口,此时院门口一大帮子人围在门口,踮着脚朝里张望。
难道又有什么热闹?
巫马眼睛发光,急匆匆把车先停在一边,仗着身高力壮,硬是在人群里挤到院门口,定睛往院里一看。
嚯,谁啊这是?
只见前院中央,街道办的同志跟派出所的同志,夹着个半驼着背的老妇人,正在跟满脸肃穆的刘海中等三位联络员说话。
插一句,阎埠贵倒下后,资历尚浅的牛逢春顺利上位成为二大爷,新任三大爷是前院倒房看大门的李大爷,李宝成。
选他,也是刘海中以他们家天天看大门,有时候还得起来给人开门的苦劳,全力推荐的结果。
话归原题,以刘海中为首的三位大爷,听着警察同志的话,点着头的同时,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被夹在中间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形象凄惨的很,头发白了大半,又油又脏,一缕缕耷拉在脸上,看起来比之前被枪毙的聋老太太还要大上几岁。
她整个人消瘦的很,几近皮包骨,消瘦的脸上高耸的颧骨显得有几分刻薄,规规矩矩驼着背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的样子,更显出右脚有些不受力,让站姿稍有些别扭
衣服上满是一层累一层的补丁不说,右腿的裤脚还断了一大截,裸露在外的小腿上,依稀可见不少的的淤青、绛紫,蓬头历齿,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这是谁家穷亲戚还是被院里谁家熊孩子给祸害了?
就在巫马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刘海中撇了撇那老妇人,清了清嗓子,“咳,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这个,警察同志说了,张小花已经刑满释放,请求重新住进我们院。”
“这件事事关重大,需要征求大家伙的意见......”
张小花,贾张氏?
后边的话巫马已经听不清了,看着贾张氏那凄惨的脸,嘿然而笑。
夏天,真是个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