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慈寺方丈室中。
主持性明方丈,正在接待一名贵客,是一名少见的女眷。
乃杭州府同知的妻子徐氏,此人并非是什么崇尚佛教的信徒,经常来这幽慈寺所谓无非为了求子而已。
数来她与丈夫成婚已有十几年。
夫妻恩爱,感情和睦,被许多人奉为佳话,但却一直没有男丁降生。
徐家乃四代单传,比起寻常家族,更是在乎子嗣绵延。
可是这些年,不管徐氏寻来多少名医,搜罗到多少偏方,但结果却一直很不理想。
肚子算得上是争气,但生的却都是女孩,而且还是一连三个。
如此就算他们夫妻之间再怎么恩爱。
丈夫也必须要考虑纳妾,绵延家族血脉。
虽然徐氏身为一家之主母。
纵然妾室有所出,也要过继到她膝下,认她为亲母,与亲子也并无什么区别。
可这心里的疙瘩,徐氏却是怎么都解不开,于是没有办法的徐氏,便将念头投到了佛祖合菩萨的身上。
而这幽慈寺,在求子一途上,那是闻名整个杭州府!
要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徐氏。
自然会选定到此处来。
万一呢?
而为了向佛祖,菩萨,方丈表示诚信,徐氏每次前来都会捐赠大量的香火钱。
并与方丈进行一番长谈,将心中苦闷一一道来,以图传至极乐佛祖耳中。
或许是心诚则灵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徐氏近来居然又有了身孕。
不过如今时间太短,切脉的大夫并不能判断,所怀是男是女。
但只要怀上了,那就有希望,同时也让徐氏顺势将这功劳,推到这幽慈寺的身上,推到佛祖,菩萨的身上。
于是今天特地前来上香还愿,为此随行自然带了大笔的钱财。
等到上完香后,徐氏又直接找到方丈。
扬言她这次怀的若是男孩,便出资为幽慈寺所有塑像塑造金身!
这消息可是高兴坏了性空方丈。
重塑幽慈寺所有塑像的金身,这对于他而言,可是一件极重,极有功德造化的大喜事!
为此他直接破例邀徐氏,去到方丈室中长谈一番。
为其解惑,为其讲法,顺便为其向佛祖,菩萨诵经祈愿。
这一次定是男丁!
徐氏双手合上,很是恭敬地对着性空行了一礼。
“此番信女多谢方丈了,若此次信女能够得偿所愿,先前所言一切承诺,信女定会履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性空轻笑着还了一个佛礼,“施主乐善好施,多行善举,然后定当……”
“方丈…大事不好了方丈……方丈!!!“
性空这边安抚徐氏的话刚到一半,门外就忽然传来其弟子慌乱至极的喊叫声。
这一下顿时便惊到了性空,还有坐在他对面的徐氏,这到底是怎么了?
寺庙清净之地,为何忽然会如此慌乱?!
“方丈……你们想干嘛,住手…此乃我幽慈寺重地!你们不得靠近!!”
就在性空与徐氏好奇之时,外面忽然又变得无比嘈杂。
除了原先那名弟子的高声叫喊,还多了许多其他的声响,凌乱的脚步,低声的威胁,清脆的金属碰撞……
砰——!
咔嚓——!
才刚起身的性空与徐氏,猛地又是一惊。
直接呆愣在当场。
方丈室的房门,就在他们的眼前,忽然一个黑影砸进来,砸穿了房门,亦掀翻了数套桌椅杂物。
再仔细查看,又发现这黑影,竟是幽慈寺的一名僧人和尚。
踏踏踏——
踏踏踏——
踏踏踏——
清晰且嘈杂的脚步声,闯进性空和徐氏的耳朵。
七八名手持兵刃的健硕军士,从破损的房门鱼贯而入,眼神锐利如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杀气,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头,您看这秃驴,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方丈了!”
一名反应快的军士举刀指着性空,对着一旁领头的邀功询问。
领头的打量了两眼点了点头,“看着挺像,哈哈哈……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老子抓起来!”
几名军士听到这话,狞笑着立刻应声。
而后迈开步子,朝着那性空就冲了过去,侯爷有令先抓到秃驴方丈者,赏银百两,记功五级。
这他娘的可是实打实的肥肉大鱼!
就算跟弟兄们都分分,把大头留给头升官用,那他们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你们是什么!怎敢如此放肆!”
性空见几名军士冲着自己就过来,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并指着他们大声训斥,“我乃幽慈寺主持,性空方丈,乃朝廷……”
“我管你什么方丈,主持,性卵子空!”
一名跑的最快地军士一边骂着。
扬起一圈直接捣到性空地眼眶上,直接便将其打地满眼冒金星。
而后趁此时机,这军士直接止住性空的手臂,稍一用力直接掰到身后,可是不料他这手劲太大,没想到这秃驴身子骨太弱。
咔吧一声。
直接把性空的胳膊给拧脱臼了。
“啊——!”
砰——!
性空耐不住疼,当即便大声惨叫,但转眼就被另一名军士一记老拳捣晕。
“他娘的,这老杂毛还真不亏是秃驴,叫的这声比老子小时候,村里的财主拉磨的黑驴声都大。“
军士上手盘了盘性空的脑瓜子,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响,“不过那头黑驴长的有毛,而且还挺多的,不像这秃驴。”
“比他娘的bai hu都干净……”
“你他娘的还见过那玩意?”
“你管老子!”
“行了!”
领头的走过来,对着两人一人一脚,“不想要功劳了?侯爷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呢!”
“他娘的真是不知道轻重,给老子把这秃驴抬出去,抬到侯爷去,赶紧的,都给老子搭把手!”
“是,头!”
房中所有军士高呼应声。
七手八脚的将性空抬起来,像是扛死猪一样往外抬。
而这领头在原地看着,嘴里不时的骂上两句,同时将手中的战刀抬高,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发射到徐氏的脸上。
“这位夫人,贵姓啊?”
比起性空和尚,徐氏就显的要稳重许多,毕竟是官宦女眷,是见过大场面的。
见到面前这人居然敢对自己动刀,还反射阳光意图威胁自己。
徐氏心中当即便有些不快,但她现在又拿不准这些军士的身份,所以根本就不敢发作,于是只能强忍着怒气。
看着面前这人,一字一句的说。
“我家老爷乃杭州府同知,敢问尊驾,此番究竟何意?”
“方才所言之侯爷,又究竟是我大明那位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