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那个地方怎么说呢,乱是乱了点,若是不乱的话,它也不会叫大荒了。”
古清风饮酒而道:“在大荒那个对方,有人一念成佛,也有人一念从佛堕成魔,还有人成仙问鼎圣,在有些人眼里,大荒或许是地狱,但在有些人眼里,大荒或许是天堂,让我说的话,大荒绝对是一个值得去的地方,若是去了,或许会后悔,但若是不去的话,就一定会后悔。”
举杯饮酒,继续说道:“得道成仙万万年,若是连大荒天界都没去过,那还求仙做什么?还想问道?莫说万万年,给你亿万年也不知道之一字是为何物。”
古清风一句话掷地有声,对于罗玄明月来说更如醍醐灌顶一般,令她内心深处受到很大的触动,她愣在那里,仿若懂了,又仿若更加迷惑。
罗玄老祖看的出来古清风是有意指点罗玄明月,不过,他内心颇为担忧,小声说道:“古小子,我们罗玄家这辈子就出了明月这么一个有前途的好孙女,你别忽悠她去大荒行不,老夫这孙女这么小,连这方世界人的事儿都没活明白,你让她去大荒,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老爷子,大荒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放屁!你以为老夫没去过大荒?”
“哟,没看出来啊。”
“古小子,你甭瞧不起人,老夫当年在大荒混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面玩尿泥呢。”
“是嘛。”
古清风眯眼微笑,他从来没有瞧不起罗玄老祖,非但没有瞧不起,内心深处对老爷子还是充满尊敬,而且对于老爷子说当年在大荒厮混过,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这老头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废仙。
所谓废仙,也就是仙灵没了,只剩下一具虚有其表的仙体。
至于罗玄老祖的仙灵是怎么没的,老爷子从来没有说过,不过,这老爷子能凭一具犹如空壳子的废仙之体活了上万年,这足以说明老头儿非同一般,而且古清风还瞧的出来,这老爷子虽然只有一具虚有其表的仙体,但其精神却是深不可测。
罗玄老祖似乎很担心古清风忽悠罗玄明月去大荒天界,赶紧让罗老八带着罗玄明月离开。
“我说你至于嘛。”
古清风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还真打算让她一辈子留在这方世界啊,会把她的大好前程耽误在这里的。”
“老夫的孙女,老夫心里有数。”罗玄老祖瞪了古清风一眼,道:“不用你小子瞎操心。”
“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啊。”
“行了,你小子就甭跟老夫玩心眼儿了,老夫玩的心眼比你小子见的都多。”罗玄老祖说道:“现在人也走了,就剩下咱们俩了,你小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话?什么话?”
“还跟老夫装糊涂是吧?”
“老汤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行了,别绕弯子了,老夫知道你今儿个来找我的真正目的,或许是真的想瞧瞧老夫,不过……嘿嘿,你小子恐怕更想从老夫这里知道一些关于真觉的情况吧?”
“要不怎么人家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事实上罗玄老祖猜的不错,古清风此次而来,并不止是纯粹的想拜访拜访他,同时也想顺便问问恩师真觉的情况。
“咱们聊了这么长时间,你问了很多故人的情况,唯独对真觉只字不提,老夫一猜就知道你小子还挂念着当年的事儿呢。”罗玄老祖叹息一声,道:“不过,话说回来,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小子的心结还没解开啊。”
古清风举杯饮酒,没有说话。
“你们师徒俩也真是的,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说实话,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师徒,你呢,觉得辜负了真觉的期望,觉得对不住他,而那老爷子呢,觉得没有把你教化好,也是愧疚的很啊。”
九年。
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算短。
对于古清风来说,是他最不愿意,也是最不想回忆的九年。
不是因为那九年在上清宗受尽了欺辱。
而是因为那九年时间,古清风做了太多太多愧对了恩师的事情。
当年。
他被仙朝以及天下各大巨头围剿,是真觉老爷子顶着天下所有人的压力,以自己的人格名誉抱住了古清风的一命。
当年。
上清宗所有长老以及老祖一致认为必须将他关押,又是真觉老爷子用自己尊贵的身份地位换来了古清风的自由。
古清风很清楚,当年如若不是恩师真觉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在上清宗的九年,真觉从来没有教过他修炼,哪怕连一门神通,乃至一种仙艺都未曾教导过,唯一教古清风的是做人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恩师真觉教导的他的那些道理,才让他在后来一次又一次的疯魔中,没有迷失自我。
也正是因为那些做人的道理,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与妖魔擦肩而过。
也正是因为那些做人的道理,让他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在绝境中重生。
同时也正是因为那些做人的道理,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轮回中还能保持着人性。
恩师真觉教导那些做人的道理,让古清风受益无穷,也是后来他才知道,恩师真觉教导的那些做人的道理,是乃人道之本。
可惜。
他明白的太迟了。
更可惜,他当年太过年轻,太过气盛,根本无法明白恩师的用意。
以至于辜负了恩师的期望,不仅连累恩师从一位天下闻名的仙道宗师,沦落为助纣为虐的天下罪人。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自己离开上清宗时,恩师失望的眼神。
也加无法忘记,当年自己屠灭各大宗门时,恩师自废一身修为为天下人谢罪。
更加无法忘记,当年自己在这方世界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时,恩师自刎为芸芸众生谢罪。
最让古清风无法忘记的是,当年他推翻仙朝,剑指九天时,恩师曾向他跪拜。
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令古清风无法忘记,也不堪回首,至今想起,内心深处依旧是万般复杂。
他很想见见自己那位恩师,但又不知如何面对他。
确切的说,他实在没有脸面去见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