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站起身来,打量着两人。
男子三十多岁,板着脸,可以看出来,内心有点不开心。
老人头发白花,跟在年轻男子身旁。
这是一对父子,老人叫周仓,中年男子叫周顺,刚才因为一件古董在家里吵了一架。
这对父子都想说服对方,可惜谁都不服谁。
“两位,需要点什么?”楚峰客气地向这二人说着。
周顺看着楚峰,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您是这里店老板吧?”
楚峰点头:“没错,您有什么需求?”
周顺走到楚峰跟前:“老板,打扰您了,我爸是一位国宝帮,被人忽悠买了很多古董。不知道您方便吗!今天带了一件古董,您给看看,看看收不收。”
一旁老人梗着脖子,脸上写满了固执。
“我没有本忽悠!我都六十多岁了,大脑清醒的很!”
“爸!你就死心吧,那帮人一看就是忽悠人的,你不能信啊。等一下让老板给你一个痛快!”
“我不死心,我每天都在学习,我不会看走眼的!”周仓瞪大了,有点急眼。
楚峰听出了大概情况,感情这对父子是把他这里当成免费鉴定师了。
既然送上门的生意,无论如何都要看后再做决定。
“老爷子,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楚峰安抚周仓的情绪,朝着周顺使眼色,让其少说两句。
“咱们先别争论,一切以事实为依据,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看完之后再定夺。”
在楚峰的劝说下,周仓将木盒打开,里面物件外围被裹着一团团布。
随着,一团团柔软的布料展开,里面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色印泥盒。
这印泥盒的釉色莹润,豇豆红。
豇豆红釉色瓷器创烧于康熙时期,到了雍正时期,便渐渐断烧。
这种豇豆红在康熙时期,专门供皇室使用,每一件都是官窑,属于高档瓷釉色。
“老板,这印泥盒怎么样?”周顺见楚峰只看不说话,他着急知道结果,所以询问。
楚峰笑着看着周顺:“这是一件文房用品,印泥盒,怎么来的?”
周仓没开口,一旁的周顺无奈的叹息一声,气得直跺脚,抢先说话。
“我爸,花了八千块现金,还搭进去一件康熙青花大罐换来的!您说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你懂个屁!”老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那罐子才值几个钱?我地摊花3000淘的,这印泥盒可是官窑!是康熙年制落款你没看见吗?”
“爸,落款是可以仿的!你醒醒吧,现在哪里有真货啊。”周顺不服气道。
“老板,您快告诉他,这就是个现代的仿品!
成本不超过八十块!让他别再魔怔了!为了这些破玩意儿,养老金都快花完了!”
楚峰没有接话,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印泥盒。
入手温润,釉色饱满,那豇豆红色泽过渡自然,釉下气泡疏朗有致。
底足的“大清康熙年制”青花款识,笔锋犀利,沉稳内敛,完全是官窑气象。
他轻轻打开盒盖,一股清雅淡淡的药香味,盒内朱红印泥色泽纯正鲜艳。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开门的康熙官窑珍品。
楚峰见这对父子争论不休,沉吟片刻,选择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说法。
“古玩这一行,真与假,价格是天壤之别。这件印泥盒,若对,市场行情在八万上下。若不对,八百块也算顶天了。”
“所以搞收藏一定要慎重,不要盲从!”
楚峰好心提醒着。
“爸,你听听!真品要八万。”
“你这个本钱差不多花了一万多,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这是坑。”
老人的脸瞬间憋得通红,握着椅子的手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楚峰,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声音沙哑。
“老板……你……你实话实说!这是不是康熙的。”
“是真的!” 楚峰给出肯定地回答。
周顺听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周顺脸上的得意和笃定瞬间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和茫然。
他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老板,你不是开玩笑吧?”
楚峰摇头肯定无比:“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实话,可以8万收回!”
“哈哈哈哈!听见没!听见没!是真的!你个混小子!还说我老糊涂,现在知道真假的吧!”
他脸上写满了得意,开心无比,总算有人理解他的想法了。
“不对啊,这么好的东西,别人为什么要和你换啊?”周顺搞不懂这一点。
周仓解释道:“我的那位藏友朋友就是听了狗屁专家的话,说这东西‘存疑’,意思就是说这假的!”
“然后,鉴定完后,那位藏友被打击的够呛,心灰意冷,就和我交换了。”
“哦,竟然是这样!”楚峰听后陷入沉思。
这种豇豆色的瓷器,专家一眼看后就能断定真老,怎么觉得存疑呢?
“也许那个专家是想私底下收走,没想到被您截胡了呢?”
楚峰半开玩笑说着。
“有可能!很多专家的人品都不靠谱,有这种可能。”周仓笑着说着,内心舒坦不已。
周顺看着楚峰手里的印泥盒,大脑还是一脸懵逼,不过脸上流露出惊喜。
周顺暗自松了一口气:“爸,这次算你运气好!”
“哼,我这是眼力!”周仓得意洋洋。
楚峰看到二人不再争论,也是开口询问:“那这件印泥盒你们8万还卖不卖?”
父子二人简单商量之后,点头同意卖掉。
最终经过一番商讨,以块成交了印泥盒。
楚峰付完钱,一老一少二人关系融洽了,开心地离开古玩店。
店内恢复安静后。
楚峰仔细端详着印泥盒,他将印泥盒盖打开,看着里面的印泥。
“这应该是宫里出来的文房用具,看着这印泥品质也应该不差。”
说着,楚峰做了一次简单的测试。
他找来一枚印章,按了一些印泥,然后在两张白纸上各印花。
印花清晰,印泥不泡油,印章清晰。
然后,楚峰将一张白纸用火烧,另一张则放入水中。
印花入水不晕,火烧白纸则留痕。
看到这一幕,楚峰盯着印泥发呆。
“冬日不凝,夏不走油,如水不烂,火烧留痕……”
“这印泥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