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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虚空，已非战场，而是法则湮灭的混沌渊薮。
圣上脚踏山河玉玺所化的巍峨神山，九条皇道金龙缠绕咆哮，喷吐着足以重塑星河的磅礴龙气洪流，与对面那纯粹的“元初之暗”激烈绞杀。
每一次碰撞，发出空间本身被撕裂又强行弥合的刺耳呻吟，亿万法则符文如琉璃般破碎、飞溅，又在湮灭中重生。
金色洪流与绝对黑暗的界限不断扭曲、推移，时而金光大盛，逼得黑暗退却，时而黑暗如墨侵染，将金光寸寸吞没。
两人如同站在宇宙天秤的两端，伟力的每一次增减都牵动着这方虚空的命运，僵持不下。
就在这法则狂澜的对撼间隙，圣上威严沉凝的声音穿透了无声的湮灭风暴，清晰地在老大圣人耳边响起。
“为什么帮冥殿？”
这问题突兀，甚至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一个人，尤其是一位地位崇高、活过万载、曾参与抗击冥夜圣战的古老圣人，会在何时、因何背弃自己一直恪守的理念？
圣上心中确有不解，非为动摇，仅为一丝纯粹的好奇。
老大圣人掌中那演化寂灭的元初宇宙微微一顿。他那双映照万古星辰生灭、本应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微光，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沉重的石子。
良久之后他才回应，声音平直，却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与苍凉。
“一个人无法背弃自己的理念，但理念却有可能先一步崩塌。”
话语如同箴言，又似叹息，在法则碰撞的轰鸣中显得格外幽微。
圣上闻言，金色圣眸中神光如电，没有丝毫探寻或共情。
好奇仅此一瞬。既然注定为敌，无论对方有怎样深沉的苦衷、如何惊心动魄的缘由，于他而言，皆无意义。
他的意志坚如神山，唯战而已！
山河玉玺神山光芒再炽，九条金龙龙吟震天，金色洪流猛然暴涨，硬生生将那不断侵蚀的黑暗逼退百里，破碎的空间碎片如金色的雪片纷飞！
轰隆！
元尸掌心微旋，那坍缩的黑暗奇点骤然爆开，向内产生更为恐怖的吸噬！
一个横跨数万里的巨大黑暗漩涡凭空生成，漩涡中心是绝对的虚无，连空间的概念都被彻底抹除！
金色洪流被这恐怖漩涡疯狂撕扯，龙气哀鸣，神山虚影剧烈摇晃，其上城池民影明灭不定！
圣上闷哼一声，周身皇道龙气如怒涛般涌入神山，才堪堪稳住阵脚。
两人再次陷入更恐怖的角力，虚空在他们脚下呻吟、变形。
“老大圣人乃是活了万载的存在，不该只有此等实力。”
圣上那如神金浇筑的心神，在这一刻，终于无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冥殿殿主……或者说你的恶尸去哪了？” 圣上强压心绪，声音依旧沉凝如铁。
这问题直指核心，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意图打断对方蓄势的节奏。
老大圣人掌中那演化的黑暗漩涡猛地一滞！他深邃的眼眸中，那刚刚因抓住破绽而凝聚的冰冷锐利，被这个问题刺得微微一晃，仿佛触及了某个更深沉的禁忌。
他看向圣上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并非源于力量的、冰冷的审视。
“看来你很清楚三尸炼道。”
“三尸炼道分为元、恶、善，你应该属于代表老大圣人本尊的元尸。是善恶尸的分歧让你重新定义你的理念吗？”
“从善恶分离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分歧就已经产生，只不过我是一直保持中立的。”
“但你现在却选择了站在恶尸的那一边”圣上嗤笑道:“身为本尊，却被分身所影响，老大圣人还真是名副不实。”
“你这小辈又懂些什么？！”
话音落下的刹那，老大圣人五指骤然合拢！那横跨万里的黑暗漩涡中心，那绝对的虚无之点，骤然迸发出无法形容的灰白光芒！
那不是光，是法则崩解、元初道韵彻底显化时泄露出的、足以令圣人真灵都感到虚无的气息！
灰白光晕瞬间扩散，所过之处，金色的皇道龙气洪流发出刺耳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的嗤嗤声，光芒急剧黯淡！
连山河玉玺所化的巍峨神山本体，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衰败的尘埃，其上传来的万民颂唱之声，带上了一丝惊恐的杂音！
圣上面色微沉，眼中金芒暴涨。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灰白道韵直指本源，带着一种瓦解一切秩序与生机的寂灭之力！
他双手猛然下按，体内浩瀚如星海的皇道本源毫无保留地爆发！
“昂！”
九条金色巨龙身躯暴涨，龙鳞上浮现出社稷山河的古老符文，它们不再喷吐洪流，而是首尾相衔，盘绕神山，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环状壁垒！
同时，神山本体光芒内敛，山体之上，无数古老的祭祀虚影浮现，先民祷祝之声响彻虚空，一股源自人族薪火传承、生生不息的厚重愿力勃发，硬生生抵住了那侵蚀万物的灰白光晕！
轰！咔嚓！
这一次的碰撞，终于发出了震裂寰宇的巨响！金色环龙壁垒与灰白衰败光晕狠狠撞击！
环龙悲鸣，光晕崩散！
两者交界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蔓延不知多少万里的恐怖裂痕！
狂暴的能量乱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席卷四方，将更远处的星辰残骸彻底化为齑粉！
圣上与老大圣人的身影在这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中心岿然不动，衣袍猎猎作响。
圣上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液，瞬间被狂暴的能量蒸发。
老大圣人那古拙的素袍之上，也悄然浮现几道细微的裂痕，如同瓷器将碎。
灰白光晕被暂时逼退，但衰败腐朽的道韵依旧弥漫虚空，不断侵蚀着金色的壁垒。
圣上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渊，死死锁定老大圣人。对方的回避，恰恰印证了恶尸行踪的至关紧要。
而老大圣人眼中，那抹冰冷的审视也彻底化为实质的杀意。
天外虚空，这场决定南华命运的圣战，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杀机与牵绊中，进入了更为惨烈、更为凶险的搏杀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