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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树妖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呢?这个问题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给出答案。
他诞生灵识是在三百多年前,可是具体的时间他也忘却了。
如果花姨还在的话,她一定是记得的。
“可还受得住地脉寒气?”灵识初开那日,花姨那温润的声音流入心田。
花瓣沁出的露珠坠在桃木年轮间,替他化开第一缕横冲直撞的灵气。
此后的几年,每当他被天雷劈出焦痕,花姨总将最饱满的花苞贴在他伤处。
“莫显灵识于人前,记着没?”她教他如何把根系藏进岩层褶皱,如何用山雀啁啾掩盖年轮中流转的灵髓之音。
直到某个暴雨夜,一名人类闯入了这里。雷光劈开夜幕,那人的剑锋穿透花姨的身躯。
花姨剧烈颤动的藤蔓突然缠住桃树主干,染血的叶片贴上他完全成型的灵识:“噤声……别怕,他的目标是我。”
修士掐诀引出地火,花妖的残枝在烈焰中蜷成屏障。
最后一片花瓣融进桃木纹路,暴雨冲刷的焦土上,再无人能感知到花妖半生的气息。
桃树妖的根系在那一刻暴起,却被花妖残留的月华死死缚住。
他“看着”自己的枝干违背意志开出新蕊,漫山桃香完美复现着花姨的气息。
桃树妖身躯的千百树洞里传出无尽悲伤的的呜咽,同时又混着愤怒的惊雷炸响。
然而不管他如何咆哮,年轮间却再寻不到那缕总替他疏导灵气的温柔波动。
从那之后,他便将根系拼命的往下扎,仿佛只要扎的足够深,盘的足够坚固,便没有人能够将他拔起来。
直到现在,十万青山的重量已经和它的根系同频震颤。
他痛恨人类,仇怨浸透地脉,修士踏足禁地者,必遭桃瓣凝刃封喉,必遭虬根化蟒碎骨。
三百年间,十万青山北麓和南岭交界的溪涧早已流尽修士血!
……
“人类,都该死!”仿佛是想到脑海深处那段最不可被触及的记忆,桃树主干上的妖灵面孔变得更加的狰狞。
“秦小子,你快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就真要折在这里了。”
在这囚笼之中,游龙身法即使再如何出神入化,亦难避亿万花刃。
渔老长衣浸透血渍,上百道创口随呼吸绽开新痕,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已经是遍体鳞伤。
秦无幽因为有武圣铠甲护体,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伤势。
不过,武圣铠甲毕竟是以精血为力量的源泉,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因血液干涸而死。
“要是能有一把火就好了。”秦无幽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火克木,要对付这准圣的桃树妖,一场焚天大火是最好的手段。
可惜的是,秦无幽还不能主动的调用体内的南明离火。
“怎么感觉突然热起来了?”渔老转头看向根系囚笼,缝隙间,金红火光正在疯狂跳跃。
下一刻,囚笼外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声音不是火烧藤蔓又能是什么呢?
“火还真的来了?!”渔老诧异道。
“这火来的还真是及时!”秦无幽身上的战意再一次暴涨。
“万剑封天!”
明白了桃树要的根蔓能够汲取攻击的力量后,秦无幽便一直选择被动防御。
他的剑势一直在积蓄,只等待着一个时机,现在显然就是最好的机会。
作为封天剑诀的最后一式,‘万剑封天’的剑势或许比不了‘灭劫’,但其攻击力是绝对不遑多让的。
招式的差异也很明显,‘灭劫’展出的是携带着湮灭剑势的一道强大剑气,所过之处仿佛一切都要毁灭;而‘万剑封天’凝聚的上万道剑气可以聚而攻击同一个点,也可以散而攻击上万个点。
面对这封锁空间的牢笼,‘万剑封天’显然比‘灭劫’更加的适用。
外界是焚天大火的灼烧,内部是上万剑气的斩击,纵使这桃树根系在如何的庞大、如何的坚韧,在这样的内外合击之下也要化作无数段的焦炭。
“臭弟弟,姐姐可还来的巧?”朱雀殿主踏着火势而至,三千青丝在烈焰蒸腾中往上飘,别提有多飘逸、多飒爽!
(作者君还没到4级,正文配不了图,只能在评论上配,诸君见谅。)
“姐姐来的正是时候!”秦无幽故作委屈之态,说道:“弟弟我可被这头桃树妖欺负坏了。”
渔老先是看了看秦无幽身上没留下半分痕迹的铠甲,然后又盯着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裳和血肉,瞪着大小眼:“0_o?”
“妖孽,你找死!”朱雀殿主显然是急眼了,携带着漫天火势轰向桃树主干。
被焚毁了半数的根蔓,桃树妖自然也是怒火冲天,尖啸间,南岭岩层如巨兽弓背翻身,北麓溪涧尽数倒悬冲天。
“桃树妖调用了北麓和南岭的全部地脉之力,看来是想要拼死一搏!”渔老提醒道。
“纵使十万青山横挡在你面前,我自一剑破之!”
趁着朱雀殿主与桃树妖交手的时机,秦无幽再一次积蓄剑势。
紫府中的星辰法则碎片再一次从沉寂中苏醒,星斗在此刻斗转,大圆满的星辰剑意比那漫天的火势更加耀眼,剑锋上点缀的星图比那穹顶的花海更加浪漫。
昔日,这一剑曾洞穿妖圣级水麒麟的前蹄;今日,这一剑将斩断准圣级桃树妖的躯干!
不知道是之前的囚笼和火势掩盖了黑暗,还是这一剑牵动了这方天地的法则。
等到剑光彻底散去之时,夜色便已经笼罩天地,星辰在天穹上熠熠生辉。
“我输了。”这棵屹立于十万青山上百载的千丈桃树开始崩塌,虚幻的妖魂从其中逐渐剥离出来。
秦无幽看向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本就是应该输的,这是这方世界亘古的定律,从花姨死的那一刻,我便懂得了我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满足你们人类内心的欲望。”
“但我当然是要反抗的,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意义与价值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是一棵桃树,我存在过!”
“花姨,我来找你了……”桃树妖魂未及凝形便被山风扯碎成瓣,残魂裹着焦黑花萼沉入地脉,整片山脉响起类似古埙的长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