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琰长长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过了有小二十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护士带着宁夏出来,宁夏坐在轮椅里,额头上包了一圈白色的纱布。
傅凛成想过她从手术室里出来时会是什么样,也有心理准备她会很惨,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做情绪调整。
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是个男人,这个时候不能慌神。
而且肖若水那个丈夫也被抓了,警察亲眼看到,亲手抓的,人证物证都在,那个死人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只要照顾好、安抚好受惊的宁夏就行了。
可真等他看到了蔫头耷拉,半边脸都肿了的宁夏时,调整了半天的情绪一下崩解了。
什么冷静,不能动怒,都是狗屁。
要不是傅泽琰那个该死的王八蛋瞒着他,他在现场一定要弄死那个贱男人。
他推着轮椅过去,叫了一声她名字。
宁夏抬头看到是他,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傅凛成你怎么来了?”
从她出事,被打,受伤,到进手术室无麻醉缝伤口,她都没有哭。
但现在看到傅凛成过来,心里觉得好难受,情绪一下没崩住。
傅凛成见她哭比自己受伤还难受,情急之下扶着轮椅就站起来了,起太猛了,身体摇晃踉跄了一下,宁夏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把他扶住。
傅凛成反手把人抱进怀里,宁夏伸手抱住他的腰,听到他又气又恼火的声音,“你都进医院了,我还能不来吗。”
他想看看她脸上和头上的伤,宁夏却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傅凛成拍了拍她的背,“先撒手,我看看。”
宁夏抬头看他。
近距离查看之下更加骇人,傅凛成倒抽一口冷气,想摸她肿起来的脸,又怕弄疼她。
“疼不疼?”
问完他想抽自己,这不是问的废话吗,肯定疼啊。
“刚才不觉得疼,现在感觉疼了。”宁夏摸了一下被包扎的位置,“这里缝了七八针,没有打麻药直接缝的。”
傅凛成听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但没有表现出来,轻声安慰她:“没打麻药就缝了?那你好棒,比我厉害多了,我不打麻药肯定要骂娘。”
宁夏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又趴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了他。
远处,傅泽枫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一幕,他问旁边的傅泽琰,“他俩私下经常这样吗?”
“这都算好的了。”傅泽琰哼哼道,“傅凛成还有另外一副嘴脸,还会撒娇呢,我看了都起鸡皮疙瘩。”
傅泽枫没有吭声了。
他们感情不是一直不好吗?
所以傅凛成出事后,这俩是患难见真情了?
刚出事那会听说还要闹离婚,看这样子,婚也不打算离了吧。
傅泽琰搓着胳膊走过去,“你们抱够了吧,两个病患就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吧,你们不累我都替你们累得慌。”
宁夏不好意思的松开傅凛成,到轮椅里坐下。
傅泽琰问她,“你怎么也坐轮椅了,还伤着腿了吗?”
宁夏:“没有,我有点恶心,医生说是脑震荡的原因,让我坐轮轮椅里别乱动,还让我住院观察,这是缴费单,我准备去缴费来着。”
傅泽琰一把拿过,转头拍给旁边的傅泽枫,“这种小事就交给你了,我推她去病房。”
傅泽枫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办手续。
宁夏不愿意去,“我要等若水姐出来。”
傅凛成陪她一起等。
这手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傅泽枫哪里坐得住,他直接跑了,“你们两口子等吧,我肚子饿了,要吃饭。”
他走了反而更好,两个人能安静说会儿话。
两个人并排一起坐在轮椅里,手牵着手。
傅凛成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一圈红痕,眼神沉了沉。
傅泽琰说看到她的时候,她手脚都被绑着……
他手指在她手腕上细细的摩擦,心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宁夏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想到了什么问:“你过来了,川川是谁在照顾?”
“傅蓉蓉。”
“又麻烦她了。”
“她吃了咱们家那么多大米,麻烦她也是应该的。”
宁夏笑了笑。
傅凛成突然叹了口气,“老婆,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宁夏愣了愣,“我不是没事吗。”
“都来医院了,见血了,还被绑架了,怎么能叫没事。”
“哎呀真的没事啦,别担心了。”宁夏捏了捏他的手,“过两天我就能活蹦乱跳了哦。”
看着她肿起来的脸颊,傅凛成很难不计较,“跟我说说,那个打你的男人是干什么的?”
宁夏随口道:“他姓何,是若水姐的前夫。”
傅凛成皱眉,“不是说是老公?”
宁夏撇嘴,“不是,五六年前他们就离婚了,早就没关系了。”
傅凛成“嗯”了一声,然后宁夏也不说话了,他示意她继续,宁夏一脸茫然:“什么?”
“继续说。”
“说什么?”
“……说那个姓何的为什么要打你?还把你绑起来了,你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也没什么仇吧,他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
“可能是他看我不顺眼吧,或者以为我会报警什么的,就把我一起绑了。”
傅凛成疑惑:“是这样吗?”
宁夏并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敷衍道:“应该是。”
傅凛成皱皱眉,他能感觉的出来,宁夏不想说这些,她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抗拒。
他以为她是因为刚被救出来,不想再想那些糟心事,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想了想,又很认真的开口:“你那个姓肖的好朋友,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现在她又害得你伤成这样,以后你不要和她来往了好不好?”
宁夏愣了一下:“什么?”
傅凛成说:“我觉得她不适合做你朋友。”
宁夏一下就把手抽了出来。
傅凛成反而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握她的手,宁夏直接推开他的轮椅,和他拉开距离。
傅凛成不可置信:“阮宁夏你在干什么?”
“我在生你的气,你明知道我和若水姐是朋友,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宁夏比他更加不可置信,“我受伤怎么能是她害的呢,她也是受害者,她伤得比我重,现在还昏迷不醒躺在手术室台上,你就让我和她绝交?傅凛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不高兴。”
傅凛成都气笑了,“你要不是去找她,能变成现在这样?她人际关系复杂,我让你离她远点还有错了?她只是一个朋友,难不成比得过你老公?”
“啊!”宁夏叫了一声,“你闭嘴,不要说话了!”
朋友很重要。
老公也重要啊。
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能问出“老婆和老母掉水里,你救谁”这种类似的问题。
傅凛成比她更加震惊她会因为一个啥也不是的朋友,就和他吵起来。
儿子比他重要也就算了。
怎么现在连朋友他都比不过了是吗?
傅凛成捂了捂胸口,“阮宁夏,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宁夏毫不客气,“明明是你在气我。”
傅凛成瞪着她。
宁夏不想理他,也不想和他吵。
她推着轮椅往手术室那边过去,完全是个不愿意交流的态度。
傅凛成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正要推着轮椅过去,手术室的门打开,宁夏连忙起身过去:“护士,我朋友怎么样了?”
护士:“你是肖若水的朋友是吧,她身上的外伤都处理好了,虽然肋骨断了两根但好在没有刺破内脏,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你有空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她已经去病房了。”
护士说了病房号,把缴费单交给了她。
宁夏谢过之后,接了单子就走了。
傅凛成见她跑得飞快,轮椅也不坐了,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气得当场差点躁郁症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