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郭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意这个提议,大家一致认为蒋知煦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
最后还是郭凌云主动搬到柴房去了,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蒋知煦和星茗悯枝她们。
对于这样的安排,蒋知煦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她知道这给郭家带来的不仅是空间上的改变,更是家庭关系的一种考验。
思前想后,她决定让悯枝前往蒋府拿自己积攒多年的积蓄。
虽然金额不多,总共才几百两银子,但也足够在京城租个小院子居住。
她已经计划好了,等到过年以后就搬出去,带上孩子们开始新生活。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告知郭家的人,因为她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答应。
这种情况下,她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压力,也不愿意让郭家人为她担心或烦恼。
悯枝下午回来时不仅带回了那几百两银子,手里还多出了一张一千两的大额银票。
见到这种情况,蒋知煦感到十分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等她开口询问,机灵的悯枝便先解释说:“这是夫人给的。她说她现在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休息,没办法来看望少爷。所以叫我把这笔钱带过来,让你能够租一个更加安全舒适的住处,并且再添几个丫鬟。”
听到这里,蒋知煦不由得感叹那位主母的心地善良以及对她的关心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
说到这里,悯枝突然又从衣袖中拿出几张地契店契,语气里透着一丝犹豫:“这些东西也是夫人的礼物,说是原本就是准备好的嫁妆,打算等到你结婚时送给你……”
看着眼前薄薄几页纸片,蒋知煦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这些财富足以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富裕起来,但同时又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她没想到,曾经与她相处得不算特别和睦的蒋家长辈竟然会如此慷慨大方。
那位蒋家主母就是这样一个人,既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坏。
早些时候蒋知暖不在家的时候,这位母亲对她确实有些冷淡,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这样的性格使得蒋知煦一时之间难以揣摩其真实意图。
无论如何,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收到如此厚重的礼物无疑是莫大的安慰。
记得有一次十三岁那年生了重病,躺在病床上的蒋知煦身体虚弱得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当时蒋家主母尽管自己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还是一瘸一拐地来看望她,在床边陪伴了一整晚。
虽然她的面色苍白,但眼中满是关切与爱意,仿佛只要她在这儿,就能给蒋知煦带来一丝温暖。
表面上看她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每当蒋知煦有所需要的时候,只要悄悄告诉她最亲近的哥哥蒋安屿,不管是什么东西,很快就会被送到手上。
这份细心让蒋知煦既感到意外也十分感激,因为她知道蒋家主母平时总是那么冷淡高傲的人。
因此蒋知煦对她一直有种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想要靠近这份难得的温暖,另一方面又不敢轻易打破那份距离感。
她担心一旦真正走进了彼此的世界,会不会因为太过亲密而失去现在这份微妙却珍贵的关系呢?
之后蒋知暖回到家中,为了帮助自己的女儿争夺蒋知煦原本的婚事,蒋家主母开始做出许多小动作来阻碍这桩婚约的发展。
从最初的一些小手段到最后彻底摊牌,她的转变令人震惊不已。
然而,紧接着当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当之处后,她便经常邀请蒋知煦共进晚餐试图弥补之前的过错。
不过每次餐桌上,一旦蒋知暖无意中提起过去贫困的日子,并表示看到蒋知煦就忍不住想起那些难过的日子时,整个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本该是温和亲切的蒋家主母也会瞬间变得冷酷无情,有时候甚至会让蒋知煦饿着肚子离开餐桌。
这样的反复无常让蒋知煦感到身心俱疲,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有一天,蒋知煦因某个原因被罚跪在祠堂里整整一天一夜。
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她对蒋家主母的看法。
从那一刻起,蒋知煦开始意识到这位表面严厉的长辈其实内心深处有着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如今再次回忆起那段往事,心里只剩下几分淡淡的无奈。
曾经那种刻骨铭心的悲伤渐渐淡去,只剩下成长过程中的些许唏嘘而已。
见蒋知煦轻轻地点了点头,悯枝这才放心地接过那些契书,“那你改天带团团回去探望一下吧。”
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不舍。
接着,悯枝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连忙补充道:“哦对了,听说前几天大公子受到了陛下的三十杖惩罚。本来好不容易恢复到可以勉强走路的程度了,结果没想到老爷子回家后又给了他一顿狠狠的教训。据说现在他还躺在床上养伤呢,真是让人揪心。”
关于大公子被打的事儿,之前蒋知煦已经听父亲简单提过几次了。
尽管如此,每次听到这些信息时还是不免会为那位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感到痛惜不已。
听说那时候他的官服上全是血,皇上还命令他在家自我反省三个月,就连工资也停发了。
这样的处分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无疑是非常严厉的,尤其是对蒋安屿这样的人。
不仅面子上过不去,生活上也必然受到极大的影响。
说到蒋大老爷……
蒋安屿杀了那么多族里的长辈,这件事在整个家族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就算蒋大老爷再想护着他,也感到无比棘手。
毕竟,他也要考虑家族的整体利益,以及外界的压力和舆论,不得不给族里人一个交待。
悯枝说着这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蒋知煦的脸色,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吗。”
语气平淡得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悯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悯枝不确定她的意思,想了半天没有再说下去。
她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多言惹怒了这位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深不可测的女子。
蒋知煦有点讽刺地说:“怎么没直接杀了他呢。”
话语中透着一丝冷意,似乎在为那个人还能活着感到不解或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