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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宗,灵峰上。

“够了!游不归!”

发现游不归强行突破筑基后还在招引灵气,白青眸子一凝,挥手立刻重新启动了药池的阵法。

天地间奔涌而来的灵气被骤然阻断,像被推入无形的囚笼,散乱如沙,最终慢慢消融于天地与灵脉之中。

屋内,空气翻涌片刻后归于死寂,仿佛所有的灵息都被封存在那名少年体内,丹长老和器长老感受着贫瘠的灵气,眼神异常复杂,心下叹然。

虽然自家宗门的弟子个个天赋出众,聪颖异常,还身怀特技,但游不归这种,还真是独一份。

那可是先天灵体啊!

万千修士苦苦追寻但仍然望不可即的飞升终途,对先天灵体来说,只是确定无疑的未来罢了。

他们在修道中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如何放缓吸收灵气的速度,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因一次吸收过于澎湃的灵气而撑到爆裂。

药池中央,游不归紧咬着牙,僵硬地弯着腰,抓着药池边缘的指骨突起锋利的弧度,似乎竭力忍受着剧烈的痛苦。

但终于,他身体微微一晃,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丝气力,还是失力脱手,往后倒下。

灵极尊者几乎是瞬间冲了出去,接住了少年的身子,她用身上的外衣将游不归包裹起来,把他抱至了药池边的地上。

怀中少年的身体轻得像随时会消失,湿冷、瘦削,毫无血色。

他的眼睛紧闭着,整个身体因剧痛微微抽搐,垂在身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灵极尊者能感受到他体内无序又暴乱的灵气,那是他刚刚以惊人速度吸收但来不及转化的灵气。

也正是那些灵气,正在给他的灵脉带来极大的挤压痛楚,甚至连刚刚突破的筑基境界都摇摇欲坠,如脆弱的薄纸。

白青很快上前替游不归把了脉,然后低声道:“刚修复的灵脉有些受损,但并无大碍。”

至少对于她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

灵极尊者垂下眼帘,她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紧了紧抱着游不归的双臂,微微偏了偏头,隐去了眼角的泪光。

元宝门铜立刻围了过来,丹长老和器长老也上前,他们碰了碰游不归的头,又探了探他另一只手上的脉,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小心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元宝眼眶红红地抓住了游不归的手,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心里抽痛,眼泪流个不停,声音哭得发哑:“小师弟……”

躺在灵极尊者怀里的少年听到了这声呼唤,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颤了颤,极慢地将头偏向了元宝的方向。

他的眼神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清冷淡漠,看不见情绪流转,但元宝就是从中感觉出了温和的安抚。

那双冷寂平静的眼睛仿佛在对她说:元宝师姐,不要为我担心。

元宝哭得更凶了。

“哭什么?他若是想以最快速度拥有他希冀的力量,这点痛只是开始罢了。”白青声音冷淡,但手上却将灵力细化成丝探入游不归体内,以灵力为线,细细修补着那出现裂缝的灵脉,“残心之毒已经化为乌骨与他融为一体,日后若是发作,他要承受的痛苦更加剧烈。”

白青音落,指尖微微一勾,在游不归体内游动的灵线忽地一收一扯,如真正丝线般将那灵脉缝合,剧痛也在那一刹那让游不归身体骤僵,冷汗涔涔。

他微微仰起脖颈,惨白的嘴唇动了动。

但那声音极轻,好像他根本没有发出声音,或是声音还未出口就被吞进了喉咙里。

饶是在场的人都是五感出色的修士,也都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不归,你说什么?”灵极尊者拂开他脸上的湿发,俯了俯身子,压低了耳朵靠近他,沙哑道。

但他们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下一句话。

先后经历多轮生死之痛的少年蜷缩着身子,终于昏了过去,他不再被濒死时出现的金光弄醒,反反复复以清醒又混沌的意识承受折磨。

后来,他们带着昏迷的游不归回到了御灵门,之后的日子里,门铜也再没见过游不归虚弱惨烈的模样。

先天灵体的主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成熟、强大,情绪也越来越淡漠、沉寂。

曾经那双温柔平静的眼,好似一片白的虚无之界,世间万物都在那留不下一丝痕迹。

但门铜又知道,那还是他们的小师弟,是听到元宝的招呼后,尊为刑主却依旧会安静地与他们坐在一起用食的小师弟。

只是为了让那副乌骨沉眠,他的感情也始终被压抑在心底。

但是无法体验喜怒哀乐的人族,注定会被伪装成未来的执念俘虏,逐步滑向深渊。

所以从那夜起,门铜的心始终没有安下过。

直到他第一次撞见了那件事——游不归用堕魔修士与死犯的怨气喂养灵剑之事。

看到那充满邪气的灵剑,门铜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沉沉坠到了地面。

在那被他反刍过多次的记忆中,那日的场景依旧清晰如昨日发生——

眼神淡漠的黑衣男子明明感知到了他的气息,却没有丝毫惊慌。

他只是平静地将灵剑从死犯心口抽出,慢慢缠上白布。

他没有擦拭血渍,因为那把剑不会沾染肮脏的污血。

作为曲自涯突破化神时锻造的灵器,那把泛着冷光的长剑经历了哭寒山万年寒雪的冰封,又在极致阴冷的顶级异火中承受了九天紫雷的淬炼。

剑出之时便诞生了剑灵,其极寒之气能冻结世间万物,阻隔一切污浊。

游不归用白布将那长剑完全包裹后,才抬眼看向门铜,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拂去了脖子上溅上的血珠,然后站在奄奄一息的魔修旁边,静默地与门铜对视。

在那一瞬间,门铜脑中闪过了很多念头,担忧、愤怒、惊惧、不解、心疼……各种情绪在他心里碰撞交织,他的脑子混乱无比,他一时不知要对着走上邪路的小师弟说什么话。

但最终,他选择快步走到了游不归身边,在魔修痛苦又希冀的眼神中,伸手捏碎了对方的神魂。

门铜想,他到底还是巫族人,身上流着与巫族一般自私残忍的血。

所以在那一刻,他先选择了杀死那名被游不归留了性命的魔修——仅仅是因为担心养虎为患,给未来留下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