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早就露出的月亮高高悬挂,映照在大湖之上,将四周照的透亮。
“嗷呜。”,山巅之上,追云月影叼着一个规整的草窝越步而上,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半山腰的石台上。
“嗯?”,
灵藤妖王顶着高佻干瘦的身形,垂腿坐在山崖旁,听着旁边的响动,有些木愣的侧头看去。
就见小家伙仰着头,冲着月亮,嗷呜的叫了一声,便将那草窝铺在了月光下的青石之上。
似是觉得不太规整,小家伙还抬起爪子,左拍两下,右拍两下,直到感觉差不多了,这才满意的跳了进去。
“嗷呜——”,
映着洒下的月光,小家伙舒服的叫了两声,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便像软了骨头一般躺了进去。
木讷的看着小家伙舒服的在草窝里滚动,灵藤妖王面无表情的将头又重新转了回去。
垂着眸子,朝着下方看去。
赵家的楼阁还未建起,数千的赵家族人,以及那上百万的民众。
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篝火旁,以地为床,枕木而眠。
正值盛夏,萤火逐干湖畔,月色朦胧,清风徐徐;
湖面波光粼粼,如星光闪动。
不觉简陋,只道是别有一番风情。
“明日,劳烦娘子带些人手,去林外,伐些木石回来。”,
赵千均站在飞舟的船侧,扶着栏杆,看着下面的光景,
“林有大湖若干,便环湖而建,寻阶而上。”。
“好。”,吟风月轻轻颔首,寻找目光,看向下方的场景,
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靠在赵千均的怀里,却不等她温存片刻,
赵千均便又转过身去,沉默不言的朝着船舱中走去。
吟风月眸光闪动,下意识的眨了眨眼,隐下了眼中的小情绪,
正了正身子,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跟了上去。
灯火明亮,一张板正的桌案前,赵千均盘膝而坐,三两根手指捏起笔杆,
沾了些许笔墨,便在一卷空白的书簿上写了起来。
吟风月脚步轻染,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的身旁,有些好奇的俯身看去。
桌子上放着一摞书卷,是抄写而来功法,仔细看去,竟都是筑基功法。
“夫君,这是……”,吟风月眸光微动,隐隐约约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今我赵家得沃土千里,犹贫者忽获万两金。”,
听着吟风月的询问,赵千均神色安定,手中的动作有条不紊,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若如以往空坐自守,便难有寸进,也……是时候让那三家封号仙族多出些力了。”。
“可……”,吟风月张了张嘴,心中有些犹豫,话还没说完,
坐在一旁的赵千均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轻轻一笑,
“娘子莫非是在担心他们持地自反?”。
“我……嗯。”,吟风月张了张嘴,还是点了点头。
她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赵家明面上是结丹世家,可全靠玄祖和那灵藤妖王撑门面,
眼下的赵家,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空有名头的筑基世家。
“如若真的让他们筑基,只怕是会让他们居高自傲。”,吟风月说出了她的顾虑。
“此话不无道理,”,赵千均会心一笑,却也并未藏着掖着,
“因而才在此地编写这些功法,这些功法皆出于我赵家之手,就如那牵狼绳索,
我赵家无需处心积虑,他们便也会心甘情愿的将头伸进来。”。
“编写功法……”,吟风月神色一愣,看着桌案上的书卷,这才明白,赵千均原来是在推演功法。
“一些残卷,原本只能修到筑基初期,经我推演之后,便可修到筑基中期……”,
赵千均一句一句的说的清楚,却让吟风月心中有些惊讶。
赵千均选择自己推演,而并非将那些零散的功法赏赐下去,
其实在里面藏了一条死路,却也开了一条生路。
“若是修那些寻常功法,恐怕会断送了有忠之士的前程,
如那黄、林两家,一生恐怕都要卡在那个境界,难以精进,这也并非我想看到的。”,
赵千均淡然开口,短短两句,却也表明了他的野心,并不拘泥于眼前。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想将几个世家一直培养下去,世代为赵家的心腹;
“日后我赵家若得晋升,自然也不会忘了他们。”,
赵千均说着,搁下了手中的笔,语气中却也带了些许低沉,
“日后若是有谋逆之心,赵家便可依法制法,破了他们的术法!”。
“可若是……”,他们到了筑基之境,自己去寻找新的功法替代该当如何?
吟风月犹是有些担忧,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
赵千均却已经知晓,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来,语气轻和,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正所谓用人不疑,
我这也不过是安抚家族之举,若他们当真费尽心思想要摆脱我赵家的掌控,
任我们如何防备,也难免会有疏漏。”。
说到这,他挥动衣袖,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
“明日,我会将其中利害说个清楚,试探一二。”。
赵千均似乎并不想在这事上多言,他心中清楚,吟风月的担忧皆因赵家今日状况所致,
“待我赵家真正强盛之日时,回首看来,一切也不过是杞人忧天。”。
话落,他也不再多言,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去。
吟风月神色一愣,抬头时,这才恍觉天穹已经蒙蒙白光,红日将升,原来是已经到了第二天。
……
“九弟,自从过了那大阵,七哥我便也是看了一路。”,
鹤砚寻着小路漫步而行,神色淡然,一旁的鹤方听到要分封土地,
脸上竟也多了些许欣喜,弓着身子笑呵呵的开口,
“这南域之地不知比那北域好上多少,灵气浓郁,
若是在这里种灵植,怕是用不上那聚灵阵了,到时候想种多少便种多少,却也是省了些耗财。”。
“好,这些事,七哥安排就好,弟弟我信得过你。”,
鹤砚微微颔首,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些小事上,却也没有打击自己兄长的热情。
“唉,好,都听九弟的。”,鹤方心中一暖,连忙点头。
‘种植灵植可不是小事,九弟都交给我打理,是信得过我,身为兄长,也应好生准备才是,莫要辜负了九弟的期盼。’。
正这样想着,鹤砚的脚步停了下来,鹤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赵家的飞舟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