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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平宁郡主就盘问了齐衡身边的不为。

不为一脸茫然,忠心得连明兰都没说出来。

平宁便想,这样见不得光的心思,元若定然瞒着,也不会说与别人听,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如此败坏门风,天打雷劈的事,简直是孽障!

也不知道他们暗中有没有行浮浪之事,少不得之前玉郎突然说喜欢男子就是元若带坏的。

如此越想越气,平宁郡主把才醒酒的齐衡拖起来打了一顿。

要不是顾着他还要脸面,还要上朝,肯定打得三天下不来床。

得知这完全是齐衡自己的小心思后,平宁郡主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见长子羞愧难当,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又急又心疼。

谁不喜欢玉郎呢?

元若也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人都容易犯的错误。

旁人都还有可能触及,只是他是玉郎的兄长,就算再喜欢,也只能藏在心底。

“我晓得的,母亲,我永远不会让玉郎知道……只要能时常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平宁郡主手都些发抖:

“不,你要少见他,昨日吃醉酒都能嚷出来,你见得越多,陷得越深,你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谨慎,不要害了你自己也害了玉郎。”

齐衡眼中的光都黯淡了下来。

他都能看出顾廷烨看玉郎时灼热的眼神,说不定,在旁人眼里,自己也是如此拙劣。

“母亲,我知道了……”

纵然平宁郡主并没有打得太重,但齐衡还是病倒了,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平宁郡主趁这段时间着急给他相看姑娘,觉得可能是从小管太严了,一个两个的都没见过姑娘才有这种想法。

但齐衡断断续续地病着,小儿子又在外面征战,不知道受了什么苦。

渐渐的,平宁郡主也没心思了。

可如今,玉郎也回来了,她心里高兴,又要阻着兄弟俩待在一起,于是便操心起了两人的婚事。

最好都打包成亲了,再和玉郎一起迁去晋王府住。

这可不是分家,就为了有个阻隔,别让这兄弟俩在同一个屋檐下,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但任她怎么说,齐霖耳朵一捂,痛心疾首道:“阿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那小脸委屈的,直叫人心都揪了起来,唯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哄他。

少年撒娇耍泼最擅长,一重提婚事,他就一副自己要被心狠父母嫁出去的可怜样子。

又学着顾廷煜捂着胸口咳嗽,仿佛要断肠了一样。

“狐”搅蛮缠,“狐”作非为,“狐”说八道。

平宁郡主还没怎么说呢,他就堵得人说不出话来,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好笑,完全没办法,还时常被带歪话题。

“好了好了,母亲不说了,都是王爷了,还如此没个正形,叫旁人看笑话。”

平宁郡主心想,玉郎还是孩子心性,恐怕开窍得晚,还是等他大些再说,先把元若嫁出去吧,嘶——

她懊恼地用手帕戳了小儿子一下,什么嫁不嫁的,都被这混小子带偏了。

齐霖笑了一声,想起了自家哥哥的婚事,怎么一年过去了,一个响声也没有,便溜达到了晋王府去。

王府是官家早就准备好的,飞檐斗拱,彩绘繁复,穹顶悬挂七层琉璃灯,日光透过窗框照来,流光如银,瀚若群星。

一切都是按齐霖的心意装扮的,根本无需再饰,齐衡只是被打发过来找茬的。

此刻,他身披雪白鹤氅,长襟将他的身形拽得更加修长,与从前读书时候大不相同了,添出一股熟韵。

一种从老实古板到沉着肃穆的熟韵。

齐霖前几日是情气吸迷了,竟没发现,他变成这样了。

“哥。”他唤了一声。

齐衡正指挥着小厮去把梅花栽到窗前来,闻言回头,露出一抹微笑,疏离客气道:“你来了,快看看有何不妥之处。”

齐霖上前先握住了他的手腕。

后者一怔,腕上的热意刹那间传遍全身,让他如拢烈火,正要抽离,却听耳边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

“嗯,让我看看,确实不妥,你生病了。”

齐霖之前见他早早就穿上了毛里的衣服,便觉不正常了。

他只低头把脉,再抬睫时发现对方面色有些潮红。

“我是让你看院子,怎么看起我来了,我身体没有大碍。”齐衡儒雅笑道。

“院子哪有你重要,气血亏虚,濡养不足,该好好补补。”

齐霖拉着他往屋里走,免得吹冷风:“许久未见你了,你反倒瘦了。”

他抬手示意庆云守在外面,低声问:“你干什么了,阿娘竟舍得打你?”

齐衡知道家中口风瞒谁也瞒不了弟弟,他装作没脸,想含糊混过去。

没想到齐霖直接语出惊人:“不会是你喜欢我的事被她发现了吧。”

齐衡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绪瞬间掀起滔天巨浪:“你,你知道?!”

渣渣狐一脸理所当然,还竖指贴在唇上做嘘声状,示意他小声些:

“哥哥天天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很难不知道。”

齐衡如坠冰窟,立刻转身低下头去,不再看他,怕弟弟觉得自己恶心,心中乱麻一团,已做好被他嫌恶奚落:

“对不起,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谢谢。”给狐做饭的厨子都很不容易,虽然齐衡做的饭是苦瓜味很难吃,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齐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转了回来。

“玉璧在庭,过客皆顾,我这般美丽,全世界的人都喜欢我也不为过。”

这话并非自恋,而是齐霖眼中的常识。

“只是作为我的兄弟,你绝对不可以说爱我,要比别人更辛苦一点哦。”

齐衡瞳孔地震,他以为天大的事,让他永劫不复,恨能就死的事,就,就这样吗?

在玉郎眼里居然只是一件寻常事,甚至连诧异都无法引起。

只是更辛苦一点吗?

齐衡心中五味杂陈,苦涩又漫了出来,眼皮薄红,继而水光盈盈。

他似笑似哭,既有大石落地的放松,又有自作多情的失落。

他有许多话要说,但真正站在玉郎面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齐霖见他哭了,歪着头靠近,顺手从对方袖袋里抽出手帕,然后直接糊在他脸上,像在用抹布擦拭花瓶一样磨。

“你别哭了,虽然你得不到我,但我也得不到你啊。”

齐衡抓住他的手,被帕子搓得脸都红了:“你若想要,我死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