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那肥硕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残叶,他下意识地就想跪下,但狭小的铁笼子却限制了他的发挥。
他只能像一只可怜的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着林毅。
而贾张氏这个老虔婆的反应则更加不堪。
她“嗷”的一声怪叫,竟然两眼一翻,又一次熟练地使出了她的祖传绝技——当场“吓”晕。
只可惜,这一次的观众似乎并不买账。
“行了,别装了。”
林毅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贾张氏那颗早已黑透了的心。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让王所长给你用点提神醒脑的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一脸谄媚的王所长。
王所长立刻心领神会,他搓着手,脸上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猥琐笑容。
“林同志您放心,我们这儿别的没有,就是各种型号的‘醒酒汤’管够。”
“保证药到病除,就算是真阎王来了,也能让他精神抖擞地把生死簿给背完。”
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贾张氏身体猛地一颤。
她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醒酒汤”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光听名字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继续装下去,这个看起来一脸和善的王所长,绝对会用一些让她永生难忘的手段来让她“清醒清醒”。
权衡利弊之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悠悠转醒”。
她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用一种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语气说道。
“哎呦……我这是在哪儿啊……我的头好晕啊……”
那精湛的演技,看得旁边的周卫国都忍不住想给她颁发一个“奥斯卡终身成就奖”。
“既然醒了,那就说说吧。”
林毅懒得跟她演戏,他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那姿态仿佛他才是这个审讯室的主人。
“昨天晚上,谁来见过你们?”
他的问题直接而又犀利,瞬间就击溃了刘海中和贾张氏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他们两个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没……没有人……”刘海中下意识地就想否认。
“我们被关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见我们呢?”
“是吗?”林毅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从案发现场找到的纽扣,在指尖轻轻地抛了抛。
“那这个东西,你们又该怎么解释呢?”
当刘海中和贾张氏看到那枚熟悉的纽扣时,他们的瞳孔瞬间就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们的脸上血色尽褪,变得比墙壁还要惨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知道,自己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这个如同魔鬼般的年轻人给无情地戳破了。
“是……是张龙……”
最终,还是刘海中这个欺软怕硬的怂货最先扛不住了,他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是保卫科的张龙……”
“昨天半夜,他偷偷地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
“他说……他说他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来给我们传话的。”
“他说‘公子’对我们这次办砸了事情很不满意。”
“但是念在我们还有点用处的份上,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林毅追问道。
“他……他给了我们一把钥匙和一张地图……”贾张氏也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他说那是轧钢厂一车间的钥匙和内部结构图。”
“让我们想办法把图纸交给一个可靠的人送出去。”
“只要我们能把厂里那几台进口的机床给弄坏了,给您添点堵。”
“‘公子’就会想办法把我们从这里捞出去。”
“还会给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远走高飞。”
“所以你们就照做了?”林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光。
“你们就把图纸交给了那个叫张龙的保卫员?”
“不……不是的……”刘海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们……我们不敢啊……”
“我们知道您神通广大,要是我们真这么干了,肯定死得比谁都惨。”
“所以我们当时就假装答应了他。”
“等他走了之后,我们就把那张图纸给……给吃了……”
“吃了?”林毅闻言一愣,连他都没想到这两个老禽兽竟然还有这种“神操作”。
“对!吃了!”贾张氏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煞有介事地打了个嗝。
“那味道……啧啧……跟那发了霉的窝窝头有的一拼……”
林毅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这两个为了活命而无所不用其极的老禽兽,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知道,他们说的应该是真话。
以他们两个那贪生怕死的性格,还真就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看来,这次的破坏行动,并不是他们两个直接参与的。
而是那个叫张龙的保卫员,利用职务之便,自己或者找了别的人干的。
而那枚遗落在现场的纽扣,也并非是无心之失。
而是那个张龙故意留下来,嫁祸给刘海中和贾张氏的。
他想制造一种这两个老家伙贼心不死,在保卫科里还能遥控指挥外面的人继续搞破坏的假象。
从而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这两个倒霉蛋的身上,为自己和幕后的“公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好一招一石二鸟栽赃陷害的毒计。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林毅这个最大的变数。
“那个张龙现在在哪里?”林毅转头看向了一旁那个已经吓得满头大汗的王所长。
“报告林同志!”王所长一个激灵,连忙立正回答道。
“张龙今天早上说他家里出了点急事,请了半天假,现在应该不在所里。”
“请假了?”林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在这个时候请假?”
“看来是做贼心虚,跑路了啊。”
“给我查!”周卫国在一旁冷声命令道。
“立刻把他所有的档案和家庭住址都给我调出来!”
“另外,封锁所有出城的路口!”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揪出来!”
“是!”王所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
事情的发展正如林毅所预料的那样。
当保卫科的人火急火燎地赶到那个叫张龙的保卫员家里时。
早已是人去楼空。
邻居们都说,今天一大早,就看到张龙和他媳妇儿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慌慌张张地坐上了一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马车,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了。
线索到这里似乎就断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叫张龙的家伙,肯定是已经畏罪潜逃,不知道躲到哪个穷乡僻壤里去了。
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林毅却不这么认为。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普通的保卫员,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敢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隐藏在保卫科的内部。
他给张龙提供了便利,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亲自策划了这次的破坏行动。
张龙的潜逃,只不过是他用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一个烟雾弹而已。
真正的幕后黑手,此刻说不定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得意地看着他们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呢。
“卫国。”林毅将周卫国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
“你先带人去追那个张龙,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我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那你呢?”周卫国问道。
“我?”林毅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老狐狸般的狡黠。
“我得留下来。”
“好好地会一会那条真正的大鱼。”
……
当天下午。
林毅就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光明正大地住进了保卫科。
而且他还点名要住在刘海中和贾张氏的隔壁。
美其名曰是想近距离地观察这两个“重要嫌疑人”的一举一动。
对于林毅这个“上级单位派来的贵人”的要求,王所长自然是不敢有半点违逆。
他不仅给林毅安排了所里条件最好的单间,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差没把他当祖宗给供起来了。
林毅的这一番操作,把所有人都给搞懵了。
他们都想不明白,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大人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林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白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看书喝喝茶,偶尔还去隔壁“探望”一下那两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老邻居”,跟他们“聊聊家常”。
那悠闲自得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办案,倒像是在度假。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林毅就会像一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的房间。
他利用自己那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和敏捷的身手,在整个保卫科里游荡着。
他在观察。
他在寻找。
他在等待。
他在等那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按捺不住地露出它的獠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转眼间就到了第三天的午夜。
就在林毅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一个极其细微的异响,突然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
那声音很轻,就像是老鼠在啃木头一样。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但对于五感都得到了极致强化的林毅来说。
那声音却如同惊雷一般清晰。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