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室。
魏无羡为了修改蓝氏护山阵法,已跟蓝忘机一起向蓝启仁告了多日假,昨日总算将阵法敲定,今日才重返课堂,身后还跟着蓝思追与蓝景仪两个生面孔。
他刚踏进门,那些往日里跟他交好的学子便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打趣:
“魏兄,你这几天莫不是又犯了家规,被蓝先生罚抄去了?”
“魏兄,瞧你这姗姗来迟的模样,怕是抄了几百遍遍家规才被放出来吧?”
魏无羡心里清楚这些人误会了,可改良护山结界是蓝家机密,不便对外声张,便索性顺着他们的话头笑了笑,也不辩解,任由众人将误会。
这时,有眼尖的学子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人,聂怀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魏无羡,凑过来好奇问道:“魏兄,这两位是?看着面生得很,莫不是蓝家新收的弟子?”
“这是蓝景仪,这是蓝思追,都是蓝氏子弟,往后几日便跟咱们一同听学。”魏无羡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着介绍。
聂怀桑立刻摇着扇子,笑着冲两人拱手:“在下聂怀桑,清河聂氏的,见过二位蓝兄。”
蓝思追和蓝景仪亦拱手回礼,语气温和有礼:“聂公子客气了。”
蓝景仪好奇地打量着聂怀桑,心里嘀咕:这就是未来那位看似闲散、实则心思深沉的聂宗主?瞧着倒真像个只知玩乐的世家公子。
江澄攥紧了手里的书卷,指节泛白,目光像淬了冰似的往魏无羡那边扫。他原以为魏无羡回来会先找自己,结果这人倒好,一进门就被一群人围着谈笑风生,眼里半点儿没瞧见自己,江澄心头的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
“魏无羡。”江澄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愠怒。
魏无羡这才从人群里探出头,看到江澄那张紧绷的脸,连忙笑着挤过去:“江澄!你在这儿呢,我正想找你——”
“找我做什么?”江澄挑眉,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忙着跟新认识的蓝氏弟子寒暄,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弟?”
魏无羡哪听不出他话里的酸意,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刚来嘛,被他们缠着问东问西的。再说了,思追和景仪可不是外人,以后都是一起听学的同窗。”他说着,还冲蓝思追和蓝景仪招了招手,“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师弟江澄,云梦江氏的。”
蓝思追和蓝景仪连忙上前行礼:“见过江公子。”
江澄瞥了两人一眼,没怎么热络,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对蓝氏弟子总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尤其是这两个看着面生,却被魏无羡格外亲近的少年。
蓝景仪却没在意他的冷淡,未来魏前辈和这位江宗主的关系可不好,此刻见江澄这副模样,倒也不意外。
澄便沉着脸走到魏无羡身边,压低声音道:“魏无羡,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带两个陌生的蓝氏弟子来听学,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魏无羡正给蓝思追和蓝景仪指座位,闻言回头笑道:“多大点事,他们俩是蓝家的人,来旁听几天怎么了?”
“怎么了?”江澄眉头拧得更紧,“你忘了咱们是来听学的?安分点不行吗?成天就知道跟这些蓝氏弟子混在一起,忘了自己是云梦江氏的人了?”
这话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魏无羡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江澄,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思追和景仪是客人,再说了,跟蓝氏弟子交好,难道不是好事?”
“好事?”江澄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蓝忘机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别扭,“我看你是被某些人迷了心窍,连自家立场都忘了!”
他声音不算小,周围几个学子都看了过来,气氛顿时有些僵。
魏无羡正要反驳,蓝景仪却先一步站了出来,对着江澄拱手,语气却不卑不亢:“江公子这话,蓝某不敢苟同。”
江澄一愣,看向这个突然插话的少年:“你说什么?”
蓝景仪抬了抬下巴,朗声道:“江公子说与蓝氏弟子交好便是忘了自家立场,这话未免太过偏颇。仙门百家本就该守望相助,而非划地为牢。而且前来蓝氏听学,本身就是与蓝氏交好,怎么魏公子与蓝家人交好,就是忘了立场呢?”
江澄被蓝景仪这番话堵得一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本就憋着对魏无羡亲近蓝忘机的火气,此刻被一个素不相识的蓝氏少年当众反驳,更是觉得颜面挂不住,攥紧了拳头冷声质问:“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置喙?”
蓝景仪却丝毫不怯,依旧站得笔直,语气不疾不徐:“江公子此言差矣。蓝某虽只是蓝氏一介普通弟子,却也知晓‘理越辩越明’的道理。仙门立世,凭的是道义,而非身份高低。蓝某所言,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他这番话不软不硬,既没失了蓝氏弟子的礼数,又字字戳中要害,周围的学子都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聂怀桑拿着扇子轻敲掌心,没想到蓝氏竟然还有嘴皮子利索的人。
江澄被噎得满脸涨红,正要发作,魏无羡赶紧打圆场,笑着搂住江澄的肩膀,“江澄,景仪说得也在理,咱们别为这点事儿置气啦。都是来听学的,大家以后都是朋友。”
又转头对蓝景仪笑道:“景仪啊,江澄就是这性子,看着厉害,其实心软得很。他就是担心我在这里太闹腾,给云梦丢脸,你别往心里去。”
蓝景仪也知道见好就收,对江澄拱了拱手:“方才是在下失言,江公子莫怪。”
江澄本就不是真要跟个少年计较,只是气魏无羡忽冽自己,此刻见台阶便顺势而下,冷哼一声别过脸:“罢了。”
魏无羡这才松了口气,打圆场道:“这不就好了?都是来听学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伤了和气多不好。景仪、思追,你们俩年纪跟我们也差不多,以后就跟大家一起上课,有不懂的尽管问,聂兄他们都很随和的。”
聂怀桑连忙摇着扇子附和:“是是是,魏兄说得是。蓝兄们不必拘束,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蓝思追也适时上前行礼,温声道:“多谢魏公子,多谢聂公子。我与景仪初来乍到,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他性子沉稳,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倒让江澄那点别扭消了些,只是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转身回了自己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