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我是否说谎,他们派人将西窑村的薛勇和许恬带了过来,当许恬看到我的那一刻,情绪忽然失控,若不是警察及时拉住,她恨不得直接扑过来将我碎尸万段。
还好,我的推理是对的,许恬和薛勇果然将那孩子的死全推给了我,他们应对警察的手段也是炉火纯青,不仅言辞缜密,毫无破绽,更是将自己巧妙地伪装成了一个无辜受害者。
在警察后续的审问中,许恬坚称自己并不知道许东来找我,更是否认自己喊人来杀我的事实,她说自己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是警察突然告诉她弟弟遇害,且凶手是我,她才得知弟弟竟然跑到了成都。
“经过我们的审问和调查,许恬一直都待在家里休养,并没和许东有过任何接触,此外,她也坚决否认自己指使许东来成都杀害你。”警察一脸严肃向我陈述着调查结果。
我只觉得一阵好笑,忍不住嘲讽起来。“她这么说一点也不奇怪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这种时候,犯了错的人有的是理由为自己开脱!”
“但许恬没撒谎!”面前警察十分肯定。“根据各种通信信息,她确实没跟许东说过那个孩子的事,她知道许东生性冲动,喜欢惹是生非,所以不敢跟他说实情,怕许东冲动。”
我有些惊讶,不,这不可能,如果许恬没有告诉她弟弟那件事,她弟弟又怎么会大言不惭的要我为他姐姐孩子赎罪?
“对了,我们在当中还调查到一个人,根据监控显示,许东就是跟那个人接触后,才会贸然出现在成都。”警察一脸严肃,同时将一张纸轻轻放在桌子上。
我疑惑地看着那张纸,不禁犯起嘀咕,除了许恬,我不记得我还得罪过其他人?
我缓缓拿起那张纸,定睛一看,上面的照片让我有些发愣,照片中的人只有一个侧影,但他身形高大,体型微胖,留着平头,看起来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我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你仔细看看,你是否跟那个人有过节,很有可能就是他指使许东来杀的你。”警察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一道惊雷,让我猛然回过神。
我再次凝视那张纸上的人,努力回忆这个人的身份,可脑海却一片空白,越想越觉得奇怪,明明感觉跟他似曾相识,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这个人你认识吗?”警察的追问让我有些烦躁,我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不认识,我记不起来了,只感觉有点眼熟。”
“我们会全力搜寻那个人下落,可能,他就是这起案件的起因,至于你……”警察的话突然中断,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我那瘦弱不堪的身躯,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好奇。
“你之前有学过散打之类的武术吗?”警察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我摇了摇头。“没有……”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直直盯着我的眼睛,重复:“看着我的眼睛,到底有,还是没有!”
我被他的态度激怒,瞪大眼睛回视他。“没有!我不会功夫!”
显然,他对我的回答不满意。“没有功夫你能杀死那么多人?那些人也确实是死在你手里,这一点你无可否认,就算你是防卫过当引起的过失杀人,可你牵扯到的人命太多,你一样罪不可恕!”
我缓缓垂下头,心中充满无奈和苦涩,我只是想平稳的带着孩子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命运不饶我,陈安也不饶我,他一次次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却一次次的让我陷入困境!我默默承受着他所带来的因果,这种因果关系仿佛已成了定局,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循环。
“你的案件将会进行二审判决,在此期间,你不能与任何人见面。”警察的声音响起。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一审的时候就差不多已经给我定罪,只是他们不想这般草率结束,硬是想扒出更多不为人知的事!
“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们帮你转达吗?”警察再次问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我没什么话想说了,也没有想见的人,我不想让孩子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活下去……”说到这,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我是真的舍不得啊,他才四岁,我走后他一个人该有多孤独……
离开审讯室,我被他们直接关押起来,以前最多就是被拘留过几天,还从未进过监狱,当站在那扇高高的铁窗前,望着外面的世界时,整个人都有些恍然失神。
思绪渐渐飘远,慢慢回到了那一天,我们在一起开心地吃着火锅,有说有笑,气氛是那么的融洽快乐,谁能想到,仅仅一转眼的功夫,一切变得如此不堪,如此令人心碎……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那种感觉既真实又虚幻,可惜这不是梦,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抚摸过孩子脸庞,为他做过无数顿饭,可是如今……却沾满了鲜血……
“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了进来?”我猛然回神,看向发问的人,她是我的狱友,身材高挑,皮肤黝黑,年纪不大,脸上却布满疤痕,想必,她应该经历过许多苦难。
我定了定神,目光与她交汇一下,然后迅速移开,她并没在意我的反应,反而贴心地给我倒了一杯水,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抬起头,再次看向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笑容中更是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与绝望,她轻声说道:“因为我故意杀人呗!我把我全家都杀了。”
她的话让我浑身一颤,寒意四起,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冷血无情了,与她相比,自己的那点冷漠简直微不足道,那可是她的家人啊!
我顿了顿,尽管很好奇,但还是没说出口,她的事与我何干呢!我都已经是要判死刑的人了……
“下个月五号,我就解脱了!”她忽然说道。
我愣了下,心里很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连杀几条人命,确实要判死刑……
“你……后悔吗?”
她眼眶红红的,像是问到了她心里,她擦了擦眼角泪水,笑着说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我才不后悔!”
我很想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没勇气问出口,这无疑是在揭开她身上的疤,往她伤口撒盐,她脸上的新伤旧伤似乎就说明了一切,她肯定在家受尽委屈,受尽折磨,不然也不会对自己家人下此狠手……
在监狱呆了一个礼拜后,终于迎来了二审,狱警把我带出牢房,押上警车的那一刻,我的心情特别沉重。
车子驶向法院,车窗外的世界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我望着窗外有些不舍,以后,我就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我被狱警带出车门,刚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法院门口聚集了一堆人,他们看到我,纷纷涌过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悲痛,甚至有些人还在嚎嚎大哭。
“他才十六岁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坏女人!你就该被千刀万剐!”
“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现场嘈杂不堪,各种谩骂声席卷而来,我吓得不知所措,只能低头,根本不敢直视这些心碎的家长,他们的孩子因我而死,我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我真的罪无可恕!仔细想想,那一天,他们当中有的人并没真正参与到其中,可我当时杀红了眼,丝毫就没想过要放过他们,我是真该死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养大一个小孩有多不容易,可我却亲手葬送了他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