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机关炮,立刻就开火了。
然而因为角度问题,它们只能打中船舷和船身。
很多麦国水手用甲板上的货物作为掩体,直接拿猎枪射击他们。
一时间,海上子弹横飞。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一场大战。
最后双方交火两个小时,只有一个鬼子被飞溅的弹壳打伤了耳朵。
轮船上多了一些弹痕。
“撞过去!”麦国人大副直接开船,碾压过去。
这时,其他轮船也过来支援了。
鬼子没有办法,只好撤退。
“可恶,如果我们是鱼雷快艇的话,他们就完蛋了!”鬼子军曹真一,很是无奈道。
“看,那里有一个箱子!”
他的兄弟真一眼睛发光,看到了海面飘来的一个箱子。
其实那是激烈战斗中,一个麦国水兵嫌弃货物妨碍射击,推下甲板的。
从这个细节上,就能知道双方的差距。
而在这时,商船没有过来追击,这群鬼子顿时乐得屁颠屁颠的,直接跳下去,向着箱子游动而去。
然而当鬼子军曹真一,拼命游动到箱子附近,当他看到箱子上的商标,上面是中文“斯帕姆午餐肉200*……”,顿时高兴起来。
然而当他看到箱子上有一个大大的摔痕时,再联想到刚刚的战场情形,突然间他大哭起来:
“帝国完了!”
“喂,尼桑,你在哭什么?”鬼子英二突然道。
其他人也是奇怪,明明抓到了箱子,难道箱子里放的是衣服?
那真是得哭了,毕竟他们这里挺热的,根本不需要衣服。
不过衣服可以寄送回家去,也是很值钱的。
“我在哭,他们竟然为了战斗将这样好的物资,直接给抛弃了!”
“而我们发动战争的目的,却是为了争夺这样的物资!”
“帝国怎么能不输掉了?”
鬼子军曹真一,从战场细节上,就发出了判断。
其他鬼子都沉默了。
另外一个军曹,上来就给了真一两个大嘴巴子:
“八嘎!”
“你这样颓丧,怎么才能战胜麦国人?”
“他们虽然物资丰富,但却怕死!”
“是啊,他们是怕死的,不如我们勇敢。”几个年轻鬼子也纷纷说道。
真一没有反驳,挨了两个嘴巴,只好不说话。
毕竟另外一个军曹,比他资历多一年。
皲队里就是这样,都是士兵行列,多一个月就是老兵。
老兵的权威不容反抗。
英二担心地看着自己兄长。
他又看向那扬长而去的商船,那是驶向龙汉的商船啊。
龙汉正在蒸蒸日上。
几人带着一箱子午餐肉,返回了驻扎的岛上。
他们偷偷品尝着这上好的美味——却不知道这是麦国士兵宁可扔在泥地里,都不想吃的东西。
这世界上,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蚂蚁还大。
次日一早。
一艘补给船终于来了,还带来了珍贵的家书。
真一立刻上前打开了家书,结果却是看到让他眼前一黑的消息。
“对不起,真一。”
“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困难了。”
“为了家里的生计,我不得不嫁给一个从龙汉来的小商人做外室。”
“请忘记我吧,真一。”
“留美子书。”
“八嘎!”真一愤怒地扔下书信。
他竟然被未婚妻背叛了。
他在一线驻扎,可是未婚妻却嫁给了曾经的敌国商人!
这是何等的让人愤怒!
即便是嫁给麦国人,他都不会这样生气,偏偏是嫁给曾经被他们打败过几次的龙汉人!
“可恶啊,可恶啊!”
“留美子,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我!”
真一痛哭流涕,以至于鬼子少尉艇长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真一?”鬼子少尉艇长关心道。
他大多数时候很严厉,但有时候也很耐心地关心水兵的家事。
海军的老大哥就是这样的。
“私密马赛!”真一将家书递给鬼子少尉艇长。
鬼子少尉艇长低头一看,顿时皱眉。
“唉,下次换防时,我会让你休假回家看看的。”鬼子少尉艇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非常感谢。”军曹真一直接来了个土下座。
鬼子少尉艇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五日元,递给他:“回去给家里人吧。”
“谢谢。”
十日元就很多了。
……
而在这时。
商船队上,麦国人却在一阵欢呼。
“开香槟!”
“勇敢的小伙子们,我们打跑了那些该死的鬼子!”
随后众人在甲板上开启了露天聚会。
麦国人最喜欢聚会了。
因为不喜欢聚会的,都会遭到排斥,会被认为是“怪人”,“不合群”,“无能者”。
麦国中学生,喜欢的是热情开朗的体育明星,而不是呆呆的学霸。
麦国队长,黑袍中的那一款。
很快,轮船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们向着户城继续前进。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打碎了一个鬼子的好梦。
鬼子女子,开始嫁给龙汉人了。
当然,这事在之前的时候就不少。
但那都是嫁给有能力,有名声,地位高的龙汉人。
而现在,一个小小的龙汉商人,都能在鬼子本土养外室了。
……
三天后。
鬼子少尉艇长已经将事情经过了解清楚了,他倒是没有批评几个手下。
因为没有出什么事。
关键是没有死人。
他向上司发了电报,上司回电说:“等待调查。”
鬼子的换防开始了。
一个鬼子宪兵带来了调查通知。
“你们说说经过吧。”鬼子宪兵一板一眼地说着。
其实他拿这些水兵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走流程而已。
鬼子军曹真一他们,立刻添油加醋说道:“那是麦国人先动手的。”
“他们挂着龙汉人的旗帜,我们发现不对劲,于是就想检查。”
“他们向我们开枪了,我们果断还击,并且将他们击退,还拿到了战利品。”
说着,他们将五个午餐肉罐头交了过来。
宪兵一看,自己留下三个,将两个当战利品凭证上交。
“很好,你们没有辜负帝国的尊严。”
这话他们说的其实也没错,的确是麦国人主动开枪的。
鬼子少尉艇长选择默认。
鬼子宪兵也没有当回事。
鬼子上司,也将这事很快就忘记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却是影响深远。
等到宪兵走后,鬼子英二低声和另外两个年轻士兵,开始谈论当前的局面。
“我们一边和麦国人打仗,一边又默认麦国人与龙汉人做生意。”
“这样的话,麦国人越来越强,而我们越来越弱。”
“这样下去,根本打不过麦国人。”
“我们必须掐断双方之间的贸易往来。”
底层士兵也知道看报纸,自然会有自己的主意。
这也是为什么鬼子会有下克上的传统。
要是底层士兵没有自己想法的话,又怎么可能“下克上”,“独走”?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会同时面对龙汉人和麦国人,龙汉人会再次炸弹使劲炸我们,麦国人也会炸,那我们根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又有一个年轻鬼子兵叹息道。
他们都是海军士兵,自然思维要比陆军马鹿宽阔的多。
他们很清楚目前局面不好了。
实际上很多海皲人,现在心里都清楚,真正和麦国人打的话,是看不到胜利希望的。
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逼迫麦国人回到谈判桌上,然后承认他们现有的势力范围,并且对他们重新恢复正常贸易。
然而齐辉会说,鬼子这些想法真是异想天开。
他们也不想想,美国人能够容忍自己的身边,在西太平洋上出现一个海陆霸主吗?
这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鬼子,既占领了大片陆地,肥沃的东南桠洲,有着很多水稻产区。
现在鬼子吃的大米,很多都是来自对东南桠洲的掠夺。
虽然口感不对,但至少是正经的大米。
当然能吃到的,自然是和海军陆军有关系的商户,以及运气好能买到这些大米的鬼子平民。
现在鬼子又占有了众多海上岛屿,同时拥有着一支庞大的海军。
这种威胁,对麦国人来说太大了。
即便鬼子不打麦国人,麦国迟早会随意找一个借口,去攻打鬼子。
要知道一战的时候,就是麦国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打得汉斯。
就是一艘商船的借口罢了。
一战汉斯发动的无限制潜艇战,的确攻击了麦国船只。
但那前提是麦国人违背中立法,向交战双方的一方输出军事物资。
而麦国人打西牙的时候,也是随便找个借口。
有人总以为鬼子不发动珍港,就可以顺顺利利,从二战之中获胜,将那些胜利果实吞下。
他们真是想多了。
麦国人绝对不允许鬼子强到超出他的掌握之外。
他必然要对鬼子进行各方打压。
而以鬼子现在的狂热气氛,双方几乎注定要开战的。
没有人可以缓和与阻拦。
因为没有一个鬼子,能够控制上亿鬼子平民的想法。
这上亿鬼子平民,他们想从侵略中获利。
就这一条,就将狂热的鬼子给逼上了绝路。
他们将不得不与麦国人持续作战,直到最后一滴血为止。
……
一周后。
鬼子本土,鲤港。
鬼子军曹真一,穿着洗干净的白色海军服,一路坐着煤气公交车,晃荡着,来到一处靠河沟的站牌前,下了车。
那公交车晃悠着离开了,它上面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那就是煤气包。
很危险,但不得不这样做。
鬼子煤炭还是有的,于是只能烧煤气。
真一拿着家书,飞快向家里跑去。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矮小的男子:“哥哥,嫂子要嫁给别人了!”
他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一些路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过来。
“唉,可怜的水兵。”
“是啊,自己在前线为帝国奋战,女人却要嫁给别人。”
“不错了,这总比去当艺妓强多了。”
“是啊,能嫁到能吃上饭的家里,就很好了,要是能补贴一下娘家,那更好不过。”
路人的目光,让真一感到了无比的羞辱。
他想起来以前,他加入了海军时,留美子还兴奋地亲自来送他,还说什么“君望永远”……
而现在可好,这才几年啊,忘啦!
他带着最小的兄弟,一路回家。
只是越走他心里越是凉。
路边常见的铁井盖没了,换成木头的。
路灯也没有了。
铁栅栏消失一空。
许多人家院子里,常用的铁丝晾晒衣服,也变成了竹杆。
他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前线苦,没想到后方更加苦。
这时,路边一户人家里,正打扮着稍微漂亮一点的女儿,与父母告别。
“爸爸,妈妈,你们有了这一百麦元,一定能坚持下去的。”
“等到时局好转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好,你去吧。”
那女儿随后跟着一个龟公的男人,悄悄走了。
真一沉默了。
他知道那女人应该是去做了记女。
这事太常见了。
一边是平民狂热地支持作战,一边是家里的女人为了生计去做记女,这简直可笑。
前线辛苦的作战,不就是为了让后面家属过得好吗?
打仗之前家属辛苦,打仗之后,家属更加辛苦,这仗不是白打了吗?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真一这样想着,当他再次见到留美子时,已经是心平气和。
尤其是对方还微笑着将两根金条偷偷塞给了他。
这让他无地自容。
“有了这些钱,真一就能调到后方来了,也能守着伯伯他们了。”
“不,我不能要你的钱!”真一甩开她的手,转头跑掉了。
他没有办法接受现实,更加没有办法面对现实。
当他跑到一处巷子时,突然被一张贴在角落处的传单吸引住了:
“想明白战斗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请加入我们,国民一致会!”
战斗的意义?
真一这样想着,果然将传单揭了下来,藏在怀里。
但想了想,他又靠着上学时的好脑筋,将联系方式记下,将传单吃进嘴里。
随后,他这才选择回家。
他不能这样下去了。
晚上。
家里人默默吃着黑豆饭,只有一点酱菜。
真一将偷偷带回来的午餐肉罐头,在吃完饭后,送到父亲母亲,还有最小兄弟的屋子里。
因为他知道,如果在餐桌上拿出来,家人不会吃的,会留到最饥饿的要鼎湖煤产。
次日一早,他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