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妥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此刻只剩满心挫败。父亲派他来,本是想挽回被刘备看轻的颜面,可他忙活半天,不仅没争到半分好处,反倒让刘封借势出彩,自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垫脚石。
往后,恐怕别人只有在称颂刘封时,为了凸显出他的聪明机智,才会提到有我这么个辩倒了整个书院的对手。
高洋失魂落魄地走出书院,而高澄的车驾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老丈人见女婿,从古至今无非交代那几件事情,高澄十分老练地应对,换来了刘备和上官婉儿的赞不绝口。
刘备公事繁忙,没空一直接待他,早早离席。剩下一个上官婉儿碍于身份,不方便一直与他相处,简单传达友好之意后,便将高澄送出府外。
后续高家兄弟的接待事宜,将全权交由武士彟负责。
高澄离了刘府,顺道去书院接高洋。他满心以为,有自己绞尽脑汁想的问题加持,再加上高洋过人的才智,在书院的辩论里大杀一通根本不在话下。
哪曾想,远远就看见高洋低着头走出来,脚步拖沓,连平日里清亮的眼神都没了光彩,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与他预想中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高澄:?
虽然自己这个弟弟确实沉默寡言貌似有点笨吧,但父亲不是评价他说“此儿意识过吾”吗?
有我这个碾压时代的天才相助,你还能输啊?
高澄张扬这么多年,甭说同龄人,比他年长五六岁的也比不过他,再年长的又拉不下脸来跟一个后辈比较(比输比赢都让人笑话),尾巴早翘上天了,哪能接受吃瘪于一个五岁孩童?
因而,高洋刚上车,他就给了对方一拳。
高澄气急败坏地盘问事情经过,直至高洋把刘封的话完全复述了一遍,高澄的怒火才偃旗息鼓。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这是一个五岁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老子五岁时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一路上,高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愈发笃定绝对有人指点过刘封。
至于到底有没有,明天一试便知!
我作为刘备的女婿,找个理由进刘府见他儿子岂不轻轻松松?
另一边,姜维看完辩论后又跑回诸葛亮府邸,跑到院门口时实在喘不过气,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托着门休息,抬头一看,诸葛亮就站在门口,一边摇动手中羽扇,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姜维平息呼吸,声音里有藏不住的诧异,尾调却无比笃定:“亮兄你猜到我大概这会儿回来了?”
诸葛亮点点头。
他对诸葛亮的未卜先知见怪不怪,附耳于其,竖起一根大拇指,低声道:“你真神了!”
“我到场后,一看高洋那气场、一听高洋那问题,便猜到他身后亦有非凡之人相助,当时紧张坏了,结果整场辩论下来,大公子都牢牢占据着上风。”
“你就连高洋背后人物出的问题都猜到了!”
诸葛亮用羽扇轻点姜维胳膊:“说什么背后人物,以你的才智,还猜不到是谁在指点高洋吗?”
姜维一愣,他只是没想这个问题,经诸葛亮一问,马上明白过来:“高澄!”
他站直身子:“天哪,听说高澄与我同龄,竟能想出这般犀利的问题!”
诸葛亮抬眼看向姜维,眼中似有盘算又含期许。
姜维与他对视片刻,瞬间心领神会,带着几分无奈又了然的语气问道:“亮兄这眼神,莫不是又有差事要安排我了?”
诸葛亮轻笑,羽扇指向屋内:“我为你准备了一身甲胄,又预备了一匹宝马,一杆钢枪。”
“你穿戴好甲胄,骑上宝马带上兵器,出门左拐,然后一直向前走,在那条街上最大的酒楼前候着。”
“之后会有一辆马车到达,下来高洋和一个与你同龄的帅哥,那人便是高澄。”
“你只需对着高澄放声大笑,笑完直奔左将军府,姿态一定要肆意。”
“大公子会在府门口等候你,你进去之后便知事情始末。”
姜维听罢进屋,定睛一瞧,那钢枪是望月银龙枪,马匹是银点花斑豹,全是自家大哥姜松的装备。
原来左将军他们早计划着收拾高澄了!
姜维恍然大悟,放宽心骑马出门。奔到酒楼前,不过片刻便见一马车停在门口,下来了高澄、高洋兄弟。
姜维眼神迅速瞟向高澄,似乎担心被对方发现,又马上收了回来。可他动作幅度极大,高澄只要不瞎就能看见他的动作。
之后,姜维脸上出现若有若无的微笑,幅度越来越大,直到完全藏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然后,他轻轻催动战马,胯下银点花斑豹会意,慢悠悠地从高澄的视线中离开。
姜维的笑声就这般回荡在街道中,清晰地传入高澄的耳朵里。
高澄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登时怒发冲冠,手指姜维:“那獠是何人?”
武士彟“诶呦”一声:“您不知道啊?他名叫姜维,现年十三岁,是我青州有名的青年才俊。”
高澄眼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烧:“他认识我?骑着一匹宝马出现在酒楼前,饭不吃酒不喝,见着我莫名其妙地大笑几声后就走了?”
武士彟似乎十分困惑,摇摇头:“他应该不认识大公子啊。我也不知道他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他送大公子前往书院,现在应该护送大公子回左将军府啊。”
高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原来你就是刘封背后的高人!
事先教导刘封,辩论胜利后专门跑到酒楼嘲笑我,好你个姜维!
高澄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和高洋今日连着被姜维啪啪打脸了两次。
第一次,姜维教导刘封如何辩倒高洋,使得高洋沦落为衬托刘封的垫脚石。
第二次,特意跑到他面前嘲讽,令他难堪。
使者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自家势力的脸面。晏子出使尚且不走小门,要在口舌上与楚王争锋相对,他高澄岂能吃下这么大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