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凛拿着所谓的追踪器一筹莫展时，挛鞮稽粥、朱雀以及兰华玲已经迅速的安排好人手，在青龙带人护送下再次悄悄潜入各大军营。
除宿山关卡外，边境线上还有四个像昨夜那样的临时驻扎军。
每一处都有数千到上万不等的狼奴百姓，其中不乏兰国遗民，所以这次他们全体出动，争取把三个军营一起拿下。
兰华玲掂了掂手里的装备，临走前说不定还能给他们送点惊喜。
但是他们三人的离开，也意味着将狼奴人完全交在了大盛军手里。
这在大盛看来没什么问题。
他们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虽然地方是被圈禁起来的，但帐篷被褥甚至干粮伙食都是跟军人一致的，绝对没有亏待他们。
只是人心这个东西本来就很难度量而已。
特别是那个本来瑟缩如乌龟的汉人父亲，见到四面八方全都是自己人之后，腰杆子立马挺了起来。
就这样休息了三天后，他那早就被吓破的胆子又逐渐长了起来。
一想到曾经气势汹汹恨不得杀了他的那群狼奴人现在是靠他们大盛活着，心底就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一群亡国奴，他曾经受的气也该讨回来了。
当然，人高马大的狼奴男人他自然是不敢招惹。
但那个导致他备受欺辱的狼奴女子可还活着。
而且因为流产还被单独分了一个帐篷，吃喝都有人专门送来。
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气势汹汹的上门，准备让这个占他们大盛便宜的臭婊子付出代价，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让他听到了了不得的大事。
这汉人常年在狼奴境内经商，所以听得懂多种语言，包括白山国语。
“虽然我是军医，但皇上从宫里带了神医来，根本用不上我。”
“您想要接触皇上，待在这种地方八辈子都不可能的，您得快想点别的办法才行，毕竟我从那些军士们口中听到的消息是，最晚两天后，大盛就会发动攻击。”
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时间这么肯定？”
那军医小心的四处看了看，刻意压低了声音，“大盛的火器支援今日提前到了，据说，足以炸平整个宿山关卡。”
“皇上特别高兴，如今正在大营中举办犒劳宴会呢。”
帐篷外的男人因为过度惊吓不小心弄出了声音。
军医顿时吓得不轻。
可原本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流产女子却直接站了起来，看着帐篷外想要逃走却被几个狼奴人押回来的汉人男子笑道：“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
专用于宴请的大型军帐内，赵凛举杯向押送火器的将士们举杯。
“押送火器本就是需要小心再小心的事，你们还能在此基础上提前抵达，当真是替朕解了燃眉之急。”
几个将士们俱都脸颊红润。
第一次立功，第一次被皇上敬酒，热血沸腾的心到现在还是滚烫着。
然而偏偏就是在这最热闹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喧闹声。
季星海面色难看的向外看去。
他的手下怎会如此不懂事？
很快，有小兵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大将军，是狼奴人，他们闹起来了。”
*
不过是刚刚过了午时，大漠的日晒足，李传信担心晒到他家皇上娇嫩的皮肤，特意让人搭了遮阳棚。
几千狼奴人闹事，不算小，赵凛倒也有兴致旁听一下。
可等那具被打得几乎变形的汉人男子尸首被抬上来时，众人的神色还是变得幽深不已。
赵凛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但还是耐住性子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才有一个高挑的狼奴女子悠悠下跪，“大盛陛下，您的子民因为怀恨在心要侵犯我，我高声呼救时引来了同族，他们一时激愤才失手将人打死，错都在我，他们是无辜的。”
赵凛打眼看去，这女子长相确实极美，身上的衣服凌乱，明显是被撕扯过。
脖颈以及胸口露出的皮肤上还有些暧昧的痕迹，看起来确实是情事所致。
只是，“死无对证，朕不能轻信一面之词。”
正好季星海派下去调查的人回来，顺便带回来一个十二三岁的汉人小姑娘，看起来倒也眉清目秀，就是太过瘦弱。
她瑟缩的眼神在周围人身上扫过一圈后，最后定格在躺在地上的父亲身上。
当即止不住的痛哭起来，扑到父亲身边。
季星海的人原本想阻止，毕竟还没问话，但赵凛摆了摆手，“痛失亲人，先让她哭一会吧”。
好在他们也已查清了事情的始末，在他们的陈述和军医的作证下，赵凛才搞清了原委。
可偏偏正是这曲折来回，让赵凛头一次有些无从下手。
错的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汉人男子，可他已经死了。
军中闹事当然是禁忌，但是从狼奴人害怕多过愤怒的眼神中，赵凛又明白，这看起来是闹事，实则是弱者向高位者的试探。
你们是不是真的对我们好，是不是真的接受我们，保护我们？
种族之间的不信任，根本不是一言两语可以释怀的。
深思过后，赵凛抬眸，“法不容情，他错在先，但已被你们打死，付出了代价，同样你们军中闹事，也要受罚。”
季星海当即道：“领头者，各打一百军棍。”
话音刚落，狼奴人中便有骚乱声响起。
然而还没等他们的反对之声酝酿起来，站在赵凛身后的鸡窝头却忍不住上前，疑惑又肯定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狼奴女子，“皇上，她看起来并不像流产过后的孕妇。”
霎那间，瞬息万变。
原本跪在地上为父亲哀哀痛哭的小姑娘忽然跃起冲向赵凛，袖中剑出，直取赵凛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