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靖还没说话呢,暴脾气雷泽先怒道:“你搞清楚,是你来求着我们合作,不是我们求着你,我们还没找你要凭证呢,你倒是先来找我们了,若放在平时,你这样的,老子真不屑搭理,还是跟霍青合作痛快,他向来没这么多名堂。”
即便如此,赵熙脸上仍没有丝毫变动。
他淡笑的回道:“提前把话讲清楚了,后面的事才好做,你们和霍青倒是大方,那不是把自己人性命大方进去了。”
这明晃晃的刀子戳过来,雷泽顿时有些受不住,咬牙切齿道:“说不定是误传呢,没看到他尸体之前,我们兄弟是绝不会放弃的。”
赵熙轻嗤一声,“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只是嘴上虽然挖苦,但心里却不知为何忽的涌上一阵艳羡。
小朔这次回来,虽然自称药效解了,舍不得他。
但赵熙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终究还是变了。
不知此生他还有没有机会弥补。
而直到此时,看够戏的雷靖才道:“那你想如何?”
赵熙身形摆正,“蜀地的所有权归你,但名声归我,换句话说,待我称帝后封你为一字并肩王,蜀地为你的封地,官员、制度、百姓、税收甚至蜀地范围内的所有物全都归你,我只要大盛名义上的完整。”
雷靖见目的达成,假意思考一番后,便应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命人传了纸笔,“殿下,兵不厌诈,以防万一,咱们还是留个凭证。”
赵熙勾着笑,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印章,毫不犹豫的盖了上去。
待到两兄弟将人送走后,雷泽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大哥,你真的觉得这人可信?”
雷靖神情冷淡,“可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我们打进京城,那样至少能知道公孙到底是死是活。”
提到这个雷泽虽然也很痛心,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大哥,也许我们可以直接去问霍青呢,毕竟他看起来是个很正派的人,上次先生重伤,他不是还给了药?”
走在前面的雷靖脚步忽然顿住,回过头来时,眸光凶狠,“所以我们才会被他们死死牵住,他用一颗自己用不到的药换我们整个蜀地的效忠,难道还不够赚吗?”
“这样的好算计偏偏用善意和救命之恩包裹着,即便我们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往里跳,你还觉的他是什么好人吗?”
雷泽被吓了一跳。
他哥虽然心思深沉,但脾气向来比他温和很多,最起码从未当着别人面骂过他。
今个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公孙先生失去了理智?
可是雷泽还是觉得赵熙这人不可靠,他还想再劝几句时,他哥却直接扔下他走了。
雷泽万般无奈,只能在一众将士八卦的目光中默默妥协。
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是听他哥的,他哥也从来没错过,这次应该也会对吧?
*
是夜,大雨!
城门上的秦副将被这南方的湿气搅得烦闷,北方虽然也会下大雨,但下过去了只会让人清爽,不会让人觉得黏腻。
虽说江南确实好风光,但这湿气还真让人受不了。
他忍不住想,等快点把这仗打完了,他还能赶着回去帮他娘收粮食。
最重的是,大雨加大风,让望远镜很难发挥作用。
镜面上永远蒙着一层擦不干净的水汽,而对岸根本看不清楚,只有层叠的浪涛和随风摇曳的鬼影。
一旁的小将领道:“将军,别看了,这种天气不可能出事的,除非他们自己想死。”
蜀地那边的情况还摸不准,秦副将不好说太多,只能沉默的应下,转头却又要去看练兵。
小将领哎呦一声笑道:“将军,雨这么大还怎么练兵啊,就连侯爷都休息了呢,军帐里的灯都灭了。”
秦副将脚步一顿,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小将领没听出不对,还特别积极道:“是啊,一个时辰前就散了,侯爷还说让大家好好休息呢,就连霍家军都全回军帐了。”
此时秦副将才想起来,这个小将领其实是南江军出身。
叫什么高飞升的,是侯爷来到这之后提拔的第一个人,后来也就跟在他们身边跑跑腿什么的。
但此时秦副将顾不上太多,神情有些着急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看一下侯爷。”
高飞升神情一愣,当即答应下来,迎着风雨停在城墙上不动了。
远处的江面上浪高风急,鬼影重重,独自一人的高飞升自言自语道:“国公大人,小的只能提醒到这了,再多说,小的自己也要暴露了,好不容易挣来的前程,小的想跟着侯爷继续走下去。”
而此时冒着大雨冲进霍青军帐中的秦副将正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发呆。
他家侯爷长用的桌案上点着一豆油灯,油灯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秦副将上前,将信拿出来。
“玉良,大战在即,本侯爷带霍家军前去迎敌,南江军就交给你了,但要小心西岭军趁机偷袭,看好他们,别让他们拖了后腿。”
秦副将震惊之后当即就想骂人。
使唤人的时候记得我,立功的时候把我扔下了?
侯爷,你太不厚道了,我也要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