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湾码头的战斗尘埃落定,残余恶魔被清扫一空。在确认没有更多威胁后,亚连一行人带着疲惫与胜利的复杂心情,护送着幸存者,通过教团的秘密渠道,返回了位于昆仑山腹地的黑色教团总部。
总部内依旧是一片繁忙而肃穆的景象,但与以往不同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东京湾事件的全过程,特别是千年伯爵最后的现身与预言,已经通过紧急通讯传回,引起了高层的极大震动。
亚连、神田、李娜丽和克劳利立刻被召去进行详细的任务汇报,并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尤其是亚连,需要严密监控他体内诺亚因子的稳定性。上官雪则回到了分配给她的那间安静的房间。
昆仑山灵气充沛,有助于她恢复消耗的灵力和修复精神力的损耗。她清点了此次收获的灵石,数量之多确实远超预期,可乾坤袋并没有发光,证明恶鬼依然没有消灭干净。同时,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始终萦绕不去,仿佛有一片无形的阴云正缓缓笼罩下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好的事就快要发生了……”上官雪盘膝坐在蒲团上,试图入定,但那清晰的直觉却如同警钟在她识海中不断敲响。她回想起千年伯爵那悲伤而疯狂的低语,“最后的舞台”、“时候快到了”……还有,她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或人。
与此同时,在扭曲、寂静的诺亚方舟内部。
千年伯爵,不再是那个唱着滑稽儿歌的胖墩形象,而是显露出他更为本质的、笼罩在巨大阴影中的悲伤存在。他站在方舟的核心,那里充满了流动的、不祥的黑暗物质。
他的面前,站着利兹。
此时他面前,站着消失了快一年的利兹,他的脸上充斥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和决绝。他的眼神炽热,紧紧盯着千年伯爵。
“伯爵,您看到了吗?【第十四任】的光芒,那份潜藏的力量……”利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亚连·沃克是完美的‘容器’,而他的灵魂,是打开最终之门的‘钥匙’!只有让【第十四任】完全苏醒,真正的‘理想乡’才能降临!”
千年伯爵巨大的、流泪的眼睛俯视着利兹,空洞的悲伤中似乎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啦啦啦……我的孩子……你说得对……但是,‘钥匙’需要最后的淬炼……‘容器’需要足够的‘养分’……”
“所以我来了!”利兹张开双臂,毫无防备,甚至主动散去了周身所有防御性的能量波动,“为了迎接【第十四任】的完美归来,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创造一个没有悲伤、只有永恒安眠的世界!请接纳我的力量,伯爵大人!用我的灵魂与存在,作为唤醒【第十四任】的祭品,作为稳固‘容器’的基石!”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而疯狂的献祭。利兹,这个目的不明、曾游离于诺亚与驱魔师之外的第三势力,最终选择了孤注一掷,将他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千年伯爵和【第十四任】的复活上。
千年伯爵发出了低沉而悲凉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却仿佛带着一丝满足。“好孩子……回归吧……回到悲伤的大家庭中来……”
庞大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涌动,缓缓包裹住利兹。利兹没有抵抗,脸上甚至露出了解脱和期待的笑容,他的身体在黑暗中开始分解,化作最精纯的能量和灵魂本质,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被千年伯爵——或者说,被千年伯爵所代表的、诺亚一族的核心本源——彻底吸收、融合。
这股力量的注入,让整个诺亚方舟都轻微震颤起来,内部的空间结构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诡异。千年伯爵那悲伤的轮廓,在这一刻仿佛凝实了一丝,他流淌着泪水的眼中,那抹算计的光芒愈发清晰。
“快了……就快了……【第十四任】……我最亲爱兄弟……舞台已经为你搭好……演员也已就位……只等……帷幕拉开的那一刻……啦啦啦……啦啦啦……”
走调的儿歌在空寂的方舟内回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昆仑山,黑色教团总部。
上官雪猛地从入定中惊醒,额角渗出细微的冷汗。就在刚才,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无比邪恶且熟悉的共鸣感,来自遥远的方向,仿佛某个沉睡的恐怖存在翻了个身。
“利兹……”她终于想起来自己遗忘的是什么了!那个神秘莫测、曾追杀她和亚连,又试图唤醒亚连体内诺亚的男人!自从上次被他逃脱后,他就如同人间蒸发,再无声息。但以他的执念,绝不可能就此放弃。
结合千年伯爵的预言,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心悸感,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利兹,很可能与千年伯爵接触了!并且,他们正在进行的,绝对是针对亚连的、足以颠覆一切的阴谋!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出房间,必须立刻将这份不安和猜想告诉亚连和教团高层。无论“最后的舞台”是什么,他们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否则,等待他们的可能将是无法承受的绝望。
然而,就在她穿过总部悠长的廊道,走向中央指挥区时,一阵剧烈的心绞痛毫无征兆地袭来,让她几乎踉跄倒地。那不是物理上的伤害,而是灵觉在疯狂预警——
变故,已经发生了!
在教团总部最深处,用于隔离和观察亚连的特殊医疗室外,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将走廊映照得一片血红。
室内,原本平静躺在检测仪器上的亚连,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他的左眼瞬间被诺亚的圣痕覆盖,诡异的巴洛克花纹迅速蔓延至半边脸颊,退魔剑不受控制地显现,散发出不祥的、黑白交织的光芒!
一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庞大而混乱的诺亚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亚连!”刚刚完成汇报,正守在门外的李娜丽失声惊呼。
神田和克劳利也瞬间变色,试图冲进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屏障狠狠弹开!
透过观察窗,他们看到亚连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仿佛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呓语。而在那狂暴的诺亚能量中心,一个模糊的虚影——【第十四任】涅亚?d?坎贝尔的轮廓,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缓缓浮现……
上官雪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令人窒息的一幕。她的心沉了下去。
利兹的“献祭”,千年伯爵的“滋养”……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简单地杀死亚连,而是要彻底地、从灵魂层面,覆盖并唤醒他体内的【第十四任】!
“最后的舞台”,第一幕,已然在黑色教团的总部,在所有人的面前,被迫上演了。而钥匙,正是亚连·沃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