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刚刚苏醒,但夏晚晚心里明白,这两次意外究竟是何人所为。
夏家的那些人,还真是毫不掩饰他们的险恶用心。
“婉妮呢?你把她也一起叫进来吧。”
一年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妹妹。虽说此刻她的精神已然有些疲惫,但还是想要多了解她们一些。
李婉妮被月婉灵叫进了病房,当夏晚晚问及她住院时两次自残的事情,李婉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每天耳边都仿佛有人在叫我去死,我拼命地抵抗,可还是忍不住伤害自己。”
她垂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我不想和任何人交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声音,后来哥哥给我找了心理医生,经过治疗和干预后,我的心理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其实李婉妮自己也不太记得当时为何要自残,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向来不是心思敏感的女孩。路小小回来后,她更多的只是感到不开心,并没有其他极端的想法。
当初晚晚姐连夜赶回来,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她知道后,便和月月姐一起自责。都怪她们不让人省心,才致使夏晚晚遭遇意外。
但夏晚晚从未责怪过她们,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做出的,她不会后悔。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跟我说,我不想看到你们出事。”
她实在不愿看到亲近的人因为自己而遭遇意外,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结果。
李婉妮乖巧地点点头,“我会的,晚晚姐,我跟你讲……”
“晚晚累了,叙旧的话下次再说吧。”月婉灵已经将病床摇平,揽着李婉妮的肩膀往门外走去。
“晚晚,你先休息一会儿,晚点我们再来看你。”
夏晚晚点点头,她确实感到有些疲惫了。
在短暂的休憩时间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失忆后懵懂地醒来,时时刻刻依赖着哥哥,满心害怕他会从自己身边消失。
后来,别墅里来了一位中年女人。她身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套装,浑身散发着干练的气质。
“你好,宛夏,我是金灵,你以后就叫我金姐吧,往后的日子,还得多仰仗你照顾啦。”
金姐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她曾天真地以为,她们会一直相伴下去。
然而,在那场混乱的车祸中,女人用她瘦弱的肩膀,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她听到金姐说:“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随后就看见自己最重要的这个人在面前被那可怕的力量撕扯开来,任是谁看到这一幕都无法保持淡定的内心。
耳边的这句呢喃如此清晰,夏晚晚从梦中哭着醒来,白色的枕头上洇湿了一大块,那是她刚刚流下的泪水。
病房里的夜灯悄然亮起,昏黄的灯光如同温暖的怀抱,给人带来一种安心的感觉。
床边守着的人,正是秦奶奶,想到秦老师和秦奶奶对自己这么好,她也是心中安定了许多。
夏晚晚轻轻动了动身子,原本似在假寐的秦奶奶瞬间睁开了眼睛。
“晚晚,醒啦?”
还没等夏晚晚来得及回应,秦奶奶便快步走到门口,把在门外等候的老伴叫了进来。
“老头子,快进来,晚晚睡醒了。”
随后,秦奶奶轻轻关上病房门,向夏晚晚解释道:“其他人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呢,就我和老秦在这儿守着你。”
秦老赶忙走到夏晚晚身边,一会儿仔细查看医疗仪器的各项数据,一会儿又关切地瞧瞧她手背上的针头。
“秦老,秦奶奶。”
看到夏晚晚眼神比之前清明了几分,秦老熟练地将病床摇起了一些。
“晚晚啊,爷爷先跟你讲讲你的身体情况……”
这一周以来,秦老时刻都在向医生了解夏晚晚的病情。
毕竟这属于神经外科的范畴,他再熟悉不过了。
夏晚晚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歉疚,说道:“好的,秦老,我知道了。真是麻烦您二位在这儿守着我。”
她心里清楚,老两口年纪大了,从京城来到海滨,一路上诸多不便,却还要在这里照顾她,这么大岁数了,还得为她操心。
“你就跟我们自家孙女一样,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秦奶奶和蔼地说道。
“就是呀,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人民医院还盼着你回去入职呢!”
秦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替夏晚晚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痕,“晚晚啊,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就跟爷爷奶奶说。”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好似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夏晚晚好不容易掩饰好的心防。
她眨了眨眼睛,泪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视线。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爷爷,奶奶,我还是没办法很好地面对身边人的死亡……”
对于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离世,她或许还能勉强接受,可当身边亲近的人因为意外离开她,她就觉得内心难以承受。
尤其是金姐的离去,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夏晚晚的这番话,让秦老和秦奶奶都沉默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秦奶奶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说道:“小敏走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我还会恍惚,感觉她好像还在我们身边呢。可每次看到供桌上她的照片,我才清醒地意识到,她已经离开我们好多年了。”
秦老孙女的离开,秦奶奶可是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秦老也缓缓说道:“生老病死,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自然规律,你得学会慢慢接受死亡这件事啊,晚晚。”
两位老人温暖的安慰,对夏晚晚还是起了作用的。她哭了一会儿后,渐渐止住了眼泪。
“谢谢爷爷奶奶,我明白了。”
只是,她究竟有没有真正接受,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