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星墟的喧嚣与潜在的窥探,团队在顾映雪的指引下,寻到了一处位于寂灭雷墟更深处、相对隐蔽的雷击峡谷。
此地三面环抱着焦黑如巨剑般的山崖,上空终年盘旋着暗沉沉的雷云,一道道或苍白、或深紫、偶尔夹杂着一丝混沌色的雷霆,如同狂暴的龙蛇,不间断地噼落下来,将谷底早已碳化的岩石再次击碎、融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雷击焦糊味与毁灭气息,却也蕴含着最精纯的雷霆精华。
“此地雷暴虽烈,但地势特殊,逸散的寂灭法则相对稳定,适合你引雷淬体。”顾映雪立于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上,淡金色的眼眸扫视着峡谷,周身自然流转的雷光与环境的狂暴隐隐呼应,为她平添几分威严,“我会在外围为你护法,若有不受控的毁灭雷核形成,我会提前击散。”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可靠。仙王初期的修为,加上神罚道体对雷霆的天然掌控,使她成为这片绝地中最合适的守护者。
姜帅望着夕日阳光、如今严苛、不带半点波澜的美丽脸容,目光复杂的点头,没有多言。
他深吸一口满是电荷的空气,纵身跃入峡谷中心那片被雷霆反复洗礼、已呈琉璃质地的焦黑区域。
甫一落地,一道粗如儿臂的苍白雷霆便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猛然劈落!
“轰!”
姜帅不闪不避,甚至主动撤去了大半护体仙光,仅以混沌领域覆盖体表。雷霆狠狠砸在他的肩头,狂暴的毁灭性能量瞬间炸开,剧痛传来,肌肤一片焦黑,甚至隐隐传来骨骼的哀鸣。
但他闷哼一声,硬生生扛住,体内混沌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将那试图破坏肉身的雷霆之力强行吞噬、拉扯,纳入混沌的体系之中。
这并非简单的承受,而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毁灭中寻求新生。他不仅要借助雷霆之力锤炼肉身,加速与东方朔一战后尚未完全愈合的暗伤恢复,更要尝试一个大胆的想法——将寂灭雷霆中蕴含的那一丝“净化”与“审判”的真意,剥离出来,融入自身的混沌仙力。
混沌包容万物,理论上亦可容纳雷霆。但寂灭雷霆的“净化”属性,与他体内那源自蚀龙气的“毁灭”以及混沌本身的“归墟”特性,存在着本质的冲突。一个不好,非但不能提升,反而可能引动体内力量失衡,导致蚀龙气反噬甚至混沌核受损。
“嗤嗤嗤——”
一道道雷霆接踵而至,颜色各异,属性也略有不同。苍白的雷霆带着极致的毁灭与穿透;深紫色的蕴含着重压与麻痹;而那稀少的混沌色雷霆,则最为恐怖,仿佛能引动他体内混沌本源共振,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姜帅的身影在雷光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的衣衫早已化为飞灰,露出精悍的身躯,此刻那身躯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与细密的血痕,但细看之下,焦黑剥落处,新生的肌肤闪烁着如玉般的光泽,隐隐有混沌气流与细微的电蛇交织流动。
他紧闭双目,全部心神沉入体内。神识内观,可见混沌核如同一个微型的灰色旋涡,疯狂吞吐着涌入的雷霆之力。
大部分狂暴的毁灭能量被直接碾碎,转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滋养着肉身与神魂,修复着暗伤。
而另一部分,那极其细微、却带着独特“净化”波动的雷意,则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小心剥离出来,如同引导一丝丝金色的细线,尝试着融入混沌旋涡的核心。
过程极其艰难与痛苦。那“净化”雷意与混沌旋涡接触的刹那,并非融合,而是激烈的对抗与排斥,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姜帅的身体不时剧烈颤抖,嘴角溢出新的鲜血,但他紧守灵台清明,以无殇剑法总纲中“混沌化万物”的至理,强行调和、包容。
渐渐地,在那无尽的痛苦与对抗中,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开始产生。最初被强行纳入的几缕净化雷意,并未被混沌完全同化,也未消散,而是如同星尘般,点缀在了混沌旋涡的边缘,使得那原本纯粹的灰色旋涡,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内敛的煌煌正大之气。
他周身散发出的混沌仙力,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依旧磅礴浩瀚,包容一切,但在那深邃的灰色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金色电芒,使得其品质更显精纯、凝练,对邪祟、恶念的天然克制力,似乎增强了一丝。
不知过了多久,当又一道粗大的混沌色雷霆被姜帅硬生生承受、并成功剥离出一丝核心雷意融入混沌核后,他体内仿佛某种壁垒被打破了。
“嗡——”
混沌核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旋转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体积似乎也凝实了一圈。原本还有些虚浮的天仙后期修为,此刻彻底稳固下来,并且一路攀升,直达天仙后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触摸到仙王的门槛。
更重要的是,他对雷霆法则,有了初步的、源自切身痛苦的领悟。不再是简单的御使或抵抗,而是理解了其毁灭中的生机,审判下的秩序,以及那寂灭背后,可能蕴含的“破而后立”的宇宙至理。
峡谷上空的雷云似乎都稀薄了些许。
姜帅缓缓睁开双眼,童孔深处,仿佛有灰色的混沌旋涡与一丝金色电光同时一闪而逝。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中竟也带着细微的电弧。
守在外围的顾映雪似有所感,转头望来,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她能感觉到,姜帅的气息不仅完全恢复,更变得愈发深邃内敛,那混沌之中,似乎多了一点连她都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雷霆韵味。
丰度抚摸着龟甲,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师兄此番,因祸得福了。”
双忧更是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姜帅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带着一丝酥麻净化意韵的全新混沌仙力,目光坚定地望向北方。
雷炼己身,初悟雷霆。下一步,便是那“法则之海”!唯有拥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应对姬无痕与东方世家编织的罗网,才能踏足北域,去往那寒寂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