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邪帝残念的消散,万恶邪君陨落,邪祟大军灰飞烟灭,这场席卷了整个邪土的惊天波澜,终于尘埃落定。
然而,因为大会过程中接二连三的变故,本届万邪大会显然已无法再按原计划进行。
没有最终的排名,没有奖品的颁发,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逝者的唏嘘。
在君家老祖及各势力领袖的简单商议后,大会宣告就此中断作罢。
众人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陆续离开这片满目疮痍的古老战场,返回天邪城内。
夜色渐深,繁星如同被擦拭过的宝石,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洒下清冷的光辉。
由于天色已晚,加之关于邪盟的组建、核心成员席位划分、议会章程细则等一系列关乎整个邪土未来格局的重大事宜,急需各方势力领袖齐聚详谈。
因此众人并未连夜返回各自宗门,而是接受了君家的安排,暂留于天邪城内城的君府之中过夜。
……
灯火通明的君府一角,属于邪极宗的临时驻地院落里,一片静谧。
宗主卧房内,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邪毓影静静地躺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之上,双目紧闭,长睫如蝶翼般覆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出浅浅的阴影。
她呼吸平稳悠长,眉心的那点幽暗印记已然隐去,周身不再有那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恢复了往日的清丽模样,宛如一尊睡美人。
林渊与虞玄纱并肩立在床前,望着床上昏迷的少女,脸上都是复杂之色。
“唉……”
虞玄纱率先打破了沉默:“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次万邪大会竟会演变成这般模样,上古邪祟复苏,邪帝残念显圣……连影儿她,也牵扯进如此惊天的秘辛之中,变成了那所谓的法则化身……”
林渊亦是感叹:“是啊,我也从未料到会有这般多的意外,葬帝原内,步步杀机,那万恶邪君的恐怖……几乎让人绝望。”
回想起那漆黑曜日碾压而下、邪君疯狂嘶笑的场景,那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强横姿态,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虞玄纱转过身,美眸落在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惋惜道:
“此次大会,我邪极宗损失惨重,随行的核心弟子,折损了近半数,其中不乏天资卓越、有望在数年内冲击道台境的好苗子……他们本该是我宗未来的栋梁,如今却都葬送于原野之中……”
她的话语顿了顿,难掩痛心之色:“这对宗门实力而言,无疑是一次重创。”
林渊闻言,拳头悄然握起:“都怪我实力不济,未能护得他们周全……”
“渊儿不必自责。”
虞玄纱伸出手,轻轻覆上林渊紧握的拳头:
“此行凶险,远超所有人的预料。那些意外和牺牲,并非人力所能完全避免。你也看到了,不止我邪极宗,古族、十大邪宗、乃至君家,哪一方不是伤亡惨重?这便是浩劫的残酷。”
她微微用力,捏了捏林渊的手,语气转柔:
“至少,你和影儿都平安归来,看着你们还能站在我面前,玄姨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无疑表明了,在她心中,林渊和邪毓影的安危,远比宗门的利益得失更为重要。
林渊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与情意,心头泛起一阵暖流:
“玄姨,我在邪君当时显化的影像中,看到观礼区域也遭遇了海量邪祟围攻……您没有受伤吧?”
虞玄纱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些邪祟虽多,但顶尖强者都被我们几人牵制住了,倒是你……”
她美眸流转,心疼地在林渊身上细细打量,仿佛能透过那身稍显破损的衣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与内里的暗伤。
“被那万恶邪君所伤,又与众多强者激战,定然伤得不轻,还是快些疗伤要紧。”
说着,她素手一翻,掌心已多出一枚龙眼大小的碧绿丹药,递到林渊面前:“这是纯阳活血丹,对内腑伤势和元气亏空有奇效,你快服下。”
林渊却并未去接丹药,而是手臂一用力,将虞玄纱猛地揽入怀中,低声道:
“玄姨若真想助我疗伤,那便直接来合修吧,阴阳交汇,本源互补,可比任何丹药恢复得都快……”
“合……合修?!”
虞玄纱娇躯一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胆提议和亲密举动惊得俏脸瞬间绯红,如同染上了最美的胭脂。
她下意识地用手抵住林渊结实的胸膛,想要推开:“胡闹!这怎么能行?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岂能做那种事情?”
林渊却抱得更紧,不让她挣脱:
“玄姨,您莫非忘了赛前对我的承诺?您可是亲口答应过,只要我能力压群雄,带领邪极宗在万邪大会上夺魁,就把您最宝贵的身子交给我。如今,该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提及那个让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约定,虞玄纱脸上的红晕更甚,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她强自镇定,辩驳道:“那是约定夺魁才有效!如今大会中断,排名未定,魁首是谁都无定论,你怎么能算夺魁了呢?”
林渊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列举道:
“大会虽中断,但我在葬帝原内先力抗邪祟,后召唤邪帝残念,更间接促成影儿成为邪盟共主,使得我邪极宗未来在邪盟中话语权大增,此等功绩,为宗门带来的长远利益与地位提升,难道不比一个虚名魁首要实在得多?”
虞玄纱哑口无言。
她不得不承认,林渊所说的句句在理。
这次变故,邪极宗看似损失不小,但林渊和邪毓影带来的潜在收益,尤其是未来在邪盟中的影响力,确实是十个大会魁首都难以比拟的。
然而,身为宗主的矜持和长辈的羞耻心,让她依旧无法轻易答应此事。
“那……那也不行,约定便是约定,说的是夺魁,那就只有夺魁才能履行……”
林渊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沉默地注视着虞玄纱躲闪的侧脸,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失望,甚至带着一丝疏离。
他缓缓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臂,语气平静得有些陌生:“行吧,既然玄姨不承认我的功绩,不愿履行约定,那我也不勉强。”
说罢,他竟真的转过身,作势要向门外走去。
就在他手臂松开的刹那,虞玄纱心中没来由地一空,仿佛失去了重要的支撑。
看着他转身时那略显落寞和疏离的背影,尤其是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那种感觉,比看到宗门弟子伤亡还要让她难受,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辜负了他的一片赤诚与付出。
“渊儿!”
虞玄纱从身后疾步上前,伸出双臂,紧紧地环抱住了林渊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哀求道:
“别……别生气了嘛……玄姨不是不承认你的功绩,你为邪极宗做了这么多,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只是那个约定……真的……恕玄姨一时难以履行,但是别的条件!只要是玄姨能做到的,你随便提!元石、丹药、功法、宝物……哪怕你要这宗主之位,玄姨也可以想办法帮你铺路!”
她给出的承诺不可谓不重,几乎倾其所有。
然而,林渊的声音依旧平静:“不用了,玄姨。您应该很清楚,除了那个约定本身,别的任何东西,我都不需要。”
他抬手就要去掰开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这个动作让虞玄纱的心彻底慌了,带着哭腔般急声道:“渊儿!请不要这样……你知道的,我们名义上毕竟……真的不能做出那种事啊……”
林渊轻叹一声:“没事,玄姨不愿,渊儿自然不会强求,只是……”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虞玄纱如坠冰窟的话:“我与邪极宗的缘分,或许便到此为止了,待影儿醒来,安排好后续,我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