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珍说完,心都痛了。
她不是无知无觉的。
关于任小姐的那段,仍是带给她无尽的伤害,那段时间任小姐为了逼宫,总是闹自杀,而赵寒笙得去安抚,后来又爆出他年少时喜欢的是晚棠。
晚棠与大伯分崩离析。
那段日子,翠珍的处境是很难的,那种艰难无人诉说,因为赵寒笙病了,她无法与他一刀两断,一直熬到他的病好了,才彻彻底底地解脱掉。
现在,她大口呼吸着,仍是艰难。
她望着他的目光,隐隐带着一抹陌生,仿佛昨晚与她大汗淋漓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除了陌生,还有拒绝。
而男人一气之下,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很快穿好。
大少爷的脾性上来了:“林翠珍你说的一点没错,昨晚是我主动爬上你的床,是我犯贱,是我入不了大设计的青眼。”
说完,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扣上衣扣,系上皮带,到底还是看女人一眼。
指望她心软,回心转意。
但是翠珍心已死,哪里是那样容易回头的,一次的床笫之欢不算什么,不过是成年人的一次荷尔蒙冲动罢了。
当赵寒笙走出去的时候。
翠珍蓦地转身。
她仰着头,极力地不掉下眼泪来。
她与赵寒笙之间,若是说谁爱的多,那一定是她林翠珍。
在安定村的时候,她爱他的外貌,爱他的朴实,爱他浅浅一笑的斯文样子。后来到了京市,赵寒笙是她的精神支柱,一直到他经常不回家,一直到他身上有香水味道,她才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
赵寒笙不属于安定村,
他不是寻常的男人。
他更不是她的东子了。
他是一颗裹着蜜糖的巧克力,走到哪里,都会有女人嗅到味道扑上来,不管是任小姐还是黄老师,赵寒笙的处理都没有给她安全感。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与他不是夫妻。
即使有黄小姐出现,她还是与他春风一度。
因为不在意了。
清早的阳光,映衬着翠珍的一颗眼泪。
从深爱,到满不在乎,原来竟只要短短时间。
她童年从电视上看见的爱情故事,原来只是童话罢了,就连晚棠那样优秀的女子得到情爱,亦是吃尽了苦头。
前半生,翠珍吃苦够多了,她不想再吃苦。
爱情真苦。
……
他们不欢而散。
很长一段时间,见面都是极为冷漠的,几乎不说话。
六月初,翠珍正式得到了久石先生的邀请信。
她开始办签证,亦给孩子们办。
申请交出去的第三天。
她接到了赵寒笙的电话,他的语气很平静,很冷淡,像是在脑子里演示过千百遍一般——
“林翠珍,你确定带爱林爱晚去英国吗?”
“四年!你去四年!”
“至少留下爱林爱晚。”
……
爱林爱晚留下来,至少家还没有散。
若是她带走孩子们,彻底远走高飞,若是她在英国不再回来,那他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可能,赵寒笙全身发抖。
翠珍人在工作室。
她握着手机,整个人有种无力感。
半晌,她轻声承认:“是,我会带走爱林爱晚,也有定居英国的打算。赵寒笙,我不是跟你赌气,而是因为英国更适合我的发展。”
赵寒笙喉结滚动,冷声道:“英国更适合?难道在京市就不适合了,在京市有那么多的人脉可以用,在京市有人可以分担照顾孩子,林翠珍,在京市怎么就不行了?”
翠珍仰头,尽量说理——
“是,京市是有资源人脉,但那不是我的本事。”
“还有,爱林爱晚不会继承产业,而我想在英国为他们打拼,我想在外头扎根开辟出新的土壤,赵寒笙,你不相信我,你还要扼杀我。”
“9月份,英国有个设计大赏,久石老师已经帮我报名,若是我得到大奖,会是我事业的重要起点。”
“赵寒笙,你明不明白,现在的我心里不再是情情爱爱,不再是丈夫为天,我想努力地走出去,努力地为我的孩子挣出什么,努力地让自己姓林,而不是见了我,只会想到我是赵寒笙在安定村流浪娶的太太,是一个乡巴佬。”
……
那头,男人的嗓音越发冷漠起来。
“我明白了。”
“是因为爱林爱晚无法继承是不是?”
“林翠珍,我可以不教书,我可以创业,我亦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我会让爱林爱晚有家业可以继承的。”
……
再生气,他还是想挽回她。
但是翠珍却觉得太晚了。
她待他没有恨。
她甚至常常地想,假如她的背景好一些些,不谈像晚棠般显示,哪怕像任小姐那样有个京大学生的身份,是不是就会跟赵寒笙谈得来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丈夫。
但是后来,她又觉得自己犯傻。
求来的爱情,怎么会是爱情呢?
手机两头,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后,赵寒笙的嗓音几乎破碎,“林翠珍,一辈子不愿意原谅我了是吗?可是你带不走爱林爱晚的,他们不但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翠珍想说话,但是那边,赵寒笙已经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