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杀》上映后的第一个周末,如同一阵强劲的东风,将影片的票房和口碑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当双休日的喧嚣落幕,最新的票房数据赫然定格在五千三百万。这个数字,对于一部制作成本精打细算的影片而言,无疑是成功的,也标志着盛世娱乐在转型电影制作的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踩在了坚实的大地上。
业内同行们的目光纷纷投来,其中混杂着惊讶、审视与难以掩饰的羡慕。原本一些对盛世娱乐“玩票”性质涉足影坛持观望态度的人,此刻也不得不重新评估这家以音乐起家的公司的实力与潜力。
周正明的电话开始变得繁忙,祝贺与试探络绎不绝,网络上的好评如同滚雪球般累积,关于剧情细节、演员演技、乃至方宇编剧功底的讨论愈发深入,影片的热度持续发酵,前景大好。
云雾村,这个名字如同其本身,笼罩在一片诗意的宁静之中。村子坐落在群山环抱的洼地里,清晨,乳白色的薄雾如轻纱般缠绕在山腰和古老的屋瓦之上,直到日上三竿才恋恋不舍地散去。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村而过,潺潺水声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下,有一个由村民自行开设的小卖部,售卖着最基础的油盐酱醋和孩子们喜爱的零星零食。小卖部门外,摆着几张表面被磨得光滑的木制长椅。此时,一个扎着简单麻花辫的女生正坐在其中一张长椅上,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着下巴,静静地望着远处层叠的梯田和更远处朦胧的山峦发呆。
女生正是可馨。与城市里光鲜亮丽的形象不同,此刻的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棉布衬衫和一条简单的灰色直筒裤,脚上是一双半旧的帆布鞋。尽管衣着朴素,却丝毫无法掩盖她身上那种清丽脱俗的气质。她的皮肤在山区湿润的空气和并不毒辣的阳光下,显得愈发白皙通透,那双大大的眼睛,如同映照着秋日天空的宁静湖水,清澈而深邃,偶尔掠过一丝对远方事物的思虑。
“可馨,你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啊?”
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打破了周围的静谧。随着话音,一个外貌帅气的男生小跑着过来。他同样穿着很朴素的服装——沾了些许泥土的军绿色工装裤和一件宽松的白色背心,露出晒成健康小麦色的手臂肌肉。他是程宏逸,《橄榄树下的情人》的男主角,可馨在戏中的搭档。
抛开初来乍到时对基础设施匮乏的各种不适应,可馨发现自己渐渐爱上了云雾村的生活节奏。这里没有赶不完的通告,也没有网络世界上纷繁复杂的讯息轰炸。村民们遵循着古老的作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她喜欢看村民们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在晨光中走向田间的身影;也喜欢在傍晚时分,看他们三三两两沿着田埂归来,用她听不懂的方言大声聊着家长里短,脸上带着劳作后的满足与疲惫。
有时候,可馨会感到一种遗憾,她恨自己不是一个画家,无法将眼前这如诗如画的景象——那雾气缭绕的山岚、那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梯田、那坐在自家门槛上抽着旱烟的老人、那在溪边嬉闹的孩童——一一收入永恒的画卷之中。
对于可馨、程宏逸这群“城里来的拍戏的人”,村民们从最初充满戒备和好奇的围观,到如今也已习以为常。除了村里那些精力旺盛的孩子们,还会在放学后扒在剧组临时拉起的警戒线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那些“长枪短炮”和打扮得“奇奇怪怪”的演员外,大部分村民已经恢复了他们固有的生活轨迹,将剧组视为了村庄短暂的一部分。
见可馨没有立刻回应,程宏逸也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阳光般和煦的笑容。他很自然地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用干净布兜包裹着的东西。一股混合着焦香和甜糯气息的热气瞬间弥漫开来。
“喏,刚出炉的,还烫着呢,小心点。”
可馨回过神来,接过一看,布兜里是烤得恰到好处的红薯,外皮焦脆,掰开后露出金黄诱人的内瓤。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程宏逸,你们又跑去‘骚扰’村长家了?”
程宏逸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知道的,咱们剧组那个万能常务张哥,现在跟村长都快拜把子了。这不,又去蹭了顿柴火灶。” 他掰下一小块红薯,吹了吹气,一口吃下去,随即又问道:“刚才看你望得出神,是在构思戏,还是单纯被这美景迷住了?”
可馨小口咬着香甜软糯的红薯,摇了摇头,秋水般的眼眸中染上一丝淡淡的牵挂:“不是。我在想,公司的第一部电影,《误杀》,这几天应该正式上映了。也不知道票房怎么样,口碑好不好。偏偏最近这两天,村里这网络也不给力,想联系一下晴雯、思宁她们都难。”
“放心吧,”程宏逸语气乐观地安慰道,“我记得之前内部试映会的时候,反响不是挺热烈的吗?正明哥他们筹备了那么久,宣发也下了功夫,还有谷诗蕾姐那首那么棒的主题曲加持,成绩应该不会差的。”
“希望如此吧。”可馨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又投向远方,“这毕竟是公司制作的第一部电影,意义重大。而且,也是小宇第一次尝试电影编剧……”
“说到方宇,”程宏逸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由衷的佩服,“我是真挺佩服他的。音乐创作上的才华就不用多说了,能给慕白哥和诗蕾姐写出那样的金曲,已经是实力的证明了。没想到他连剧本也写得这么出色。就算只看我们正在拍的这部《橄榄树下的情人》,虽然故事简单,但里面的台词和情感细节,真的能打动人。我觉得他非常有才华,跨界跨得这么成功,不容易。”
可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是啊……只是不知道,像我们正在拍的这种偏文艺的片子,将来上映了,会不会有观众喜欢。和《误杀》那种商业类型片比起来,我们这部,节奏太慢了,故事也太淡了……”
闻言,程宏逸的身体微微向可馨倾斜,做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我前两天好像听导演和正明哥闲聊时提到,说我们这部《橄榄树下的情人》,拍完之后,很有可能会被送去电影节参展呢!”
可馨惊讶地转过头,看向程宏逸,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被点燃的期待光芒。参展电影节?这对于他们这样一部小成本的文艺片来说,无疑是比票房成功更令人心动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