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前这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很有可能是那位推行\"胡服骑射\"、使赵国崛起的赵武灵王?
可惜,历史上这位雄主最后的结局却极为悲惨,英雄一世,最后却落得个饿死沙丘的下场,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姜饼压下心中感慨,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赵雍虽已两鬓微霜,但眉宇间的锐气丝毫不减,尤其那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只凭借这一身的气质,姜饼就有八成把握断定眼前之人便是赵武灵王。
但具体是与不是,还需要再次确认一番。
“赵雍?可是赵国国君?”
“正是寡人。”
赵雍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自己的名号,连仙人都知道了吗?
“原来真是赵君。”
姜饼拱手还礼,看来还真被自己猜对了,他继续问道:“不知赵君从何处来?”
赵雍环顾四周,苦笑道:“寡人方才还在沙丘宫中与相国议事,转眼便到了此处。敢问先生,此地可是仙界?”
“你如今在位多少年了?”姜饼不答反问。
赵雍稍微一愣,但还是如实道:“寡人至今已在位27年。”
姜饼闻言,心中已有计较。
看来这位赵武灵王是在传位给赵何的关键时刻,莫名穿越到了自己的小院。
历史上,正是这个决定导致了后来的\"沙丘宫变\",让这位雄主活活饿死在宫中...
“这里不是什么仙界,而是一处超然的时空之所。”姜饼示意侍女上茶。
听到这话赵雍只觉得眼中满是疑惑,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可连起来怎么就一脸的懵呢?
见状姜饼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穿越者手册》便递了过去。
“来,赵君看一看这个,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
对方依言老老实实的接过手册便看了起来。\"
越看赵雍脸上的震撼之色越明显。
好一会儿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册子,脸上满是唏嘘之色。
“这么说来,寡人这是到了两千多年以后的世界?”
赵雍只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方才还在宫中议事,怎么片刻的功夫就有了这番奇遇?
可看完了手册中所说的各种现代科技东西,再看看这间房内那许多他从未见过的物品,饶是心中再如何震撼,也由不得赵雍不信了。
姜饼点点头,问道:“赵君方才说,正在与相国商议传位之事?”
赵雍眼中精光一闪:“先生如何知晓……”
话还没说完,他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先生既然是千年之后的人,知道这个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能在那个年代搞出胡服骑射这种改革的人,接受能力倒是比大部分家伙强的多。
赵雍只是短暂的失神后便恢复如常:“不错,寡人当时正与相国商议,打算将王位传给何儿,我自己做个主父,只管军队要事。”
说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先生既然来自后世,可否和寡人说说,这番决定是否让我赵国屹立于诸侯之上,成了天下第一强国?”
迎着对方期盼的目光,姜饼还是如实道:“赵君可知,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
赵雍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眯起眼睛:“先生此言何意?”
“公子章性情刚烈,多年来随赵君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
姜饼缓缓道,“而赵君却要将王位传给年幼的赵何,只让公子章辅佐...”
“章儿勇武有余,治国却非所长!”
赵雍打断道,“何儿虽年少,但沉稳有度,更有肥义等老臣辅佐...”
姜饼轻轻摇头:“问题不在二位公子谁更适合,而在赵君您。”
“寡人?”
“赵君既传位又掌兵,新王如何树立威信?公子章见幼弟为王,自己却要俯首称臣,心中岂能平衡?”
姜饼直视赵雍双眼,“父子三人,终将酿成悲剧。”
赵雍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荒谬!寡人一手将赵国从弱旅带至强盛,章儿、何儿皆孝顺有加,岂会...”
姜饼轻笑:“你既然信了我是后世之人,自然也知道我只不过是据实陈述罢了,只不过你心中不愿意相信,看看这个吧。”
姜饼用手机调出了沙丘之变纪录片片段。
沙丘宫内,年迈的赵雍被围困在高台之上,下方是严阵以待的士兵。
公子章率兵造反失败被杀,赵惠文王的军队将宫围得水泄不通。整整三个月,无人敢给这位\"主父\"送食
……
“这...这是...”赵雍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
姜饼的声音幽幽传来:“\"赵武灵王二十七年,传位赵何。三年后,沙丘宫变,主父被困饿死...”
“住口!”赵雍双目赤红。
姜饼平静地看着他:“赵君若不信,不妨想想公子章看赵何时的眼神,再想想肥义欲言又止的神情。”
赵雍颓然坐倒,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他忽然想起之前军事演练时,公子章虽然表面恭敬,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鸷;想起肥义告退时,那忧心忡忡的背影...
“为何...为何会如此...”这位叱咤风云的君王声音竟有些颤抖,“寡人一心为赵国...”
“正因为赵君太过英明。”姜饼叹息道,“你活着,新王永远活在您的阴影下;你掌兵,大臣们就永远要选边站队。权力,最忌分而不离。”
赵雍怔在了原地,这番道理,他之前竟是从未想过。
“先生...”良久,赵雍缓缓抬头,眼中锐气已被深深的疲惫取代,“寡人...该当如何?”
姜饼不慌不忙的说道,“赵君记住:欲传位,就当彻底放权;若不放权,就勿轻言传位!二者只能择其一!”
这句话犹如黄钟大吕般在赵雍的脑中嗡嗡作响。
可却是让他露出了痛苦之色。
按照他的想法,把政务交给儿子处理,自己便可以腾出手来专心的改革军事,让赵国越发强盛。
可他却算漏了一点——人心。
尤其是各大臣的心,哪怕儿子赵何愿意如此,可大臣们呢?
他们又会甘心?
大儿子赵章呢,他又会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