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皱眉,转身打算再次绕开。
一小丫鬟笑盈盈的拦住裴夏,伏身子行礼道:“裴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此处是东市入口,来往商客百姓众多,裴夏不想当众给人难堪,耐心解释:“我还有事。”
转身欲走之际。
“裴公子,请等等——”
一女子带着白色面纱走下马车。
裴夏蹙眉:“宋小姐有事?”
来人正是户部尚书之女宋清悦。
\"听闻裴公子明年要去边关?\"
裴夏点头,燕云想让他去历练。
宋清悦明媚水亮的眸子亮了亮,“那可否带上我?”
裴夏:“抱歉。”
“没关系,但我希望裴公子可以考虑考虑。”宋清悦笑着道。
两人的话说的含糊不清,短暂停留后,裴夏转身离去。
此时城门已经落下,但裴夏还是牵了一匹马出门而去。
城外百里的竹林深处有一处豪华庭院。
院内的竹木被人暴力砍断摧残,精美的瓷器变成了一地碎片。
裴夏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
坐在轮椅上的病弱公子满身阴沉,正在砸东西。
见裴夏来了,燕序不仅没有停手,更是将东西重重的砸在地上发泄脾气。
裴夏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燕序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面无表情推动轮椅转身离去。
裴夏追上去,主动推着轮椅走入房内,笑着说:“这事真的不怪我,我并未勾搭人。”
燕序冷哼,“并未勾搭人?那为何那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为何拦你?”
裴夏对此很是耐心,毕竟哄得次数多了,熟练了。
“我和她不熟,不知道。”
燕序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裴夏刚松了一口气时,手底下的轮椅推不动了,垂眸一看,原来是燕序修长瘦弱的手指抵住轮椅。
裴夏将他腿上掉落些的毯子整理了一下,低头询问:“还生气?”
低头的瞬间,裴夏的衣领被拽住,身子被迫弯曲蛰伏,视线与燕序平齐,气息交缠间,他冷声质问:“你要去边关?”
裴夏摸了摸鼻子,若是刚才问心无愧,那现在略感心虚。
他之所以会选择留在燕国是因为相信这小孩命不久矣,但现在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被骗了。
他本想趁着此次边关之行回离渊一趟完成母亲遗愿,但现在被燕序知道恐怕得另想办法了。
他坦然笑道:“现在不去。”
以后去。
燕序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本来缓和一些的脸色更冷了。
两人直到进屋之前都未说话,在这件事情上两人不想退步。
小事上裴夏无条件的听燕序的,大事上,裴夏说一不二。
但十二年以来,就发生过一次大事,就现在。
现是初春,天气还未回暖,燕序寒毒入骨,每日都需针灸治疗,现在时间到了,裴夏推着他来到赛神医的药房。
赛神医看了眼臭着脸的燕序,习以为常道:“躺下,针灸。”
裴夏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刚想如同往日一般抱着,床上的人却扭头躲开,裴夏无奈耸肩,只能站在一旁守着。
赛神医熟练下针,面不改色。
随着手指长的银针没入肉体,隐忍的闷哼声在裴夏耳边格外刺耳。
往日要他抱着才肯针灸的人,此时格外的倔强,坚决不要抱。
闷哼声不断,不知道是不是裴夏的幻觉,这闷哼声越来越大,恨不得哼入裴夏的心底,随着时间流逝,那苍白的脸上虚汗都快凝聚成水滴了。
裴夏无奈的将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被哄着,“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不痛了,乖。”
燕序抿唇,将脑袋埋入裴夏的怀里不愿出来,还生气的将脸上的虚汗擦在了裴夏衣裳上。
“不准走,就算要走,也要带上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裴夏点头答应。
这一幕赛神医快看十年多了,这样的好戏怎么都看不腻。
变脸这块还是要看燕序啊,裴夏未在时,就算是再苦的药,亦或者是再痛的治疗方案,赛神医就没见过燕序脸上会有起伏变化。
赛神医不由得摇头感叹,“真是有趣啊。”
施针完毕后,赛神医收拾好东西,不放心的嘱咐道:“回去后要是不想死就别作。”
裴夏此次来这就是为了接燕序回京都。
这几年离渊不太平,燕云守着边关不经常回京城,此次回京都专门叫燕序回王府等着。
裴夏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向外望去,刚好看向了远处小摊上的糖葫芦。
而他却不知,他在看糖葫芦,而他则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少年一身窄袖黑袍,掀帘往外看时,相貌俊朗,紫眸专注盯着糖葫芦时更显深情,眉眼间的肆意让人艳羡嫉妒。
燕国民风开放,街上女子看见喜欢的儿郎,有大胆的更是会直接凑上去询问。
裴夏掀开帘子便有女子注意到了。
他现如今是城中炙手可热的青年之一,抛开面容不谈,先谈身份,燕王亲子身体病弱,而裴夏则被亲自传授武艺,燕王颇为看中,前途光明。
且家中无父母兄长,也无需伺候孝敬公婆,更是在贵女中炙手可热。
一清脆温婉女声在身后响起。
“裴公子。”
裴夏准备下车的动作顿住,这声音好熟悉啊。
恰好在此时,燕序拽住了他的衣袖,语气幽幽道:“宋清悦啊——”
裴夏这才恍惚想起,怪不得如此熟悉,原来是宋清悦。
燕序:“呵,”
裴夏迅速放下帘子,转身对着车厢里冷脸的燕序解释:“我不认识她。”
车外的宋清悦却有点愕然,却也没多说什么就识趣的转身离去。
裴夏则是左哄右哄,总算把犟种哄好,让侍卫去给燕序买了一串糖葫芦。
燕序将糖葫芦攥在手里也不吃,但只要是裴夏给的他就是不吃也不会给别人沾手半分。
他道:“下次也不许搭理她。”
裴夏竖起手指保证,“下次绝对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