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就不懂了,屁大点的孩子怎么就每天想这些跟生命比起来毫无意义的东西。
纠结这些东西能让他活下来吗?
小孩躲在他的怀里闷着不说话,裴夏也不逼他。
扯下身上的破衣撕成条在打湿,敷在小孩头上, 冷淡道:“你现在最应该想着怎么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干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裴夏话语里硬邦邦的关心,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所带来的寒凉逐渐褪去,丝丝暖意渐渐的攀上燕序的心头,暖了整个人,小孩也没那么倔了。
后背的寒风刮骨似的疼,燕序不见外的往裴夏的怀里拱了拱。
裴夏将缩进他怀里的小孩毫不犹豫的推出去,眼瞅着小孩翻身再次想赖进他的怀里,裴夏伸手挡住。
“你不是想死吗?”
想死怕什么冷?
小孩也犟,被这样一说,也不动了,甚至直接从裴夏的怀里滚出去,因手脚被绑住,直接砸在地上。
虽然身体不好,但从小精养,长得敦实,砸在地上声响重。
裴夏自小就不是耐性的性子,在他眼里,只要不死其余都是小事,也懒得搭理,确定小孩无事后,他靠在门上闭眼休息,为明天做要做的事做准备。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地上的小孩也是犟种,睁着眼,面朝下,被绑成虾米般弓在地上,腮帮子被挤扁,手脚因缺血而变得惨白也闷声不吭气。
裴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小孩要死了,他将地上的小孩拉起来,单手拍了拍他衣衫上的灰尘,紧接着顺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小孩扭头躲开,满脸嫌弃的注视着他的手,裴夏像是没有察觉般用手按住他的头,继续用手测量体温。
“还在发烧。”确定体温没有降下来,裴夏叹气。
这小孩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燕序冷硬的扭开头,躲开裴夏的手,冷冷道:“不用你假好心。”
“不用就算了。”
说着,裴夏收回手,坐在一旁从旁边的废物堆里找到他藏起来的药开始捣鼓。
燕序没想到这人竟然就这么不管他了,动了动身子,却没有转身。
寒风依旧呼啸而过,从缝隙里闯入屋内。
这小孩犟,挡在门口吹着风半天都没有服软,为了避免小孩病情加重,裴夏将地上的小孩抱起来。
“怎么就这么犟。”
怀里的小孩被温暖裹挟着,在裴夏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睁开眼睛,听见这句话,无言的扯了扯唇角,无声道:“你才犟。”
裴夏脚步微顿,当做没听见这话。
将人抱到柴房避风处,裴夏掰开小孩的嘴,将藏起来的中药渣掰成小块。
黑漆漆的药块凑到嘴边,燕序嫌恶的扭头,却被强行扭过头。
“这是什么东西?”
显然,当前的处境容不得他选择,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裴夏解释:“药渣。”
“什么东西?”
燕序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裴夏趁着小孩呆住,直接将手中的药渣塞进他嘴里。
“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些药渣是他藏起来救命用的,平日小病风寒都舍不得用,这小孩有点不知好歹。
服下药后,小孩不言不语的靠在他怀里,那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嫌弃中带着几分痛苦。
裴夏知道这药难吃又酸又苦,但第一次知道,有人会因为吃药吃哭了。
小孩性子倔强,哭泣也是默默无声的靠在裴夏的怀里流泪。
“行了,不要哭了,再哭我的衣服被子就要被你淹湿了。”
“放屁,不可能。”
他的眼泪连他的衣服都淹不透。
这样想着,燕序用手狠狠的擦去眼泪。
裴夏却挑眉,这是又活过来了,不知为何,刚才小孩病恹恹没生气的样子有点碍眼,现在这样骂人都有气势还挺可爱的。
燕序蛄蛹着坐起来,觉得嘴里怎么都又有股怪味,努力吞咽口水也还是在,不爽道:“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哥吗?”
裴夏支棱起眼皮,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是又怎样?”
燕序:\"那你就放我走,我回去后回来救你。\"
“只要我出去,以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父王和皇叔很疼我的,我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而且现在我父王必定已经知道我失踪了,城中必定戒严,你们跑不了的。”
裴夏没有立刻回答,紫眸深邃迷人的注视着燕序,让人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半晌,裴夏笑了,“你真的很聪明,是我小看你了。”
小孩很聪明,光是今天晚上赖老三对于裴夏的态度就让他猜出裴夏在这过得并不好,甚至这两人贩子根本没有将他当做人来看,动辄拳打脚踢。
先是利诱,再是威逼,果然是皇家子嗣,小小年纪,手段了得。
但凡现在在燕序面前的是个利欲熏心且胆子小的彪子,他 可能已经被忽悠住了。
见裴夏没有答应,燕序脸色黑了。
在裴夏的怀里艰难的转身背对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
一个寒冷的夜晚在没有温暖的人看来过得漫长无边。
燕序睁开眼睛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身上还盖着破旧的被子,被窝里暖烘烘,而他本人被放在挡风的柴堆后面,一个晚上都蜷缩在别人怀里,脖子僵硬发酸的难受。
一墙之隔的厨房,裴夏早早的起床准备早饭。
赖老三还在酣眠中,而彪子则是大早上就出去打探消息了。
“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是彪子的声音,从赖老三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赖老三的房间是出口,连接至闹市后街。
裴夏翻炒锅铲的声音弱了些,仔细的听着对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