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察觉到裴夏的松动,小孩一抹眼泪,用力的抽回了玉佩护在怀里,绷着那张小脸冷冷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娘?
裴夏沉默了,随后道:“给你在拿一个时辰,到时候这就不是你的东西了。”
小孩倔强,“不,你要是想抢走我的东西,除非弄死我。”
裴夏有点头疼,试图讲道理,“这死物没有生命重要。”
“我不。”
裴夏没有耐心了,直接动手抢。
小孩本就身体病弱,被冰凉的护城河水泡了一个晚上,华服贴在身上没有半点保暖的作用,反倒是成了累赘,冬夜寒凉,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化为水雾,小小的身子团缩在角落发抖。
裴夏动手,小孩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手中玉佩被强硬抢走,小孩冷静自持的表情被阴鸷取代,如同小狼崽子般扑了上去想咬人。
“还给我!!!”
按理来说,就是一个五六岁的病弱小孩,裴夏本可以轻轻松松的躲开,但当目光落在那玉佩上时,裴夏愣住几秒,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扑过来挂在手臂上的小孩咬住大拇指内侧肌肉。
小孩牙口利,瞬间鲜血淋漓。
“死小孩,你是不是找死?”裴夏拽着小孩将人撕开。
被撕开的小孩还想扑上去咬人,却被一只手按着脑袋,徒留双手在空气中剧烈扑腾半晌,还想打人。
“还给我!!!”
小孩漆黑透亮的眸子此刻红得能沁出血,声音低吼后变得嘶哑难听。
“还!!!给!!!!我!!!!!”
屋子里小孩只哇乱叫的声音烦人难耐,犹如魔音入耳。
裴夏:“够了。”
“还给我!!!!!”
裴夏闭了闭眼,深深的吸口气。
“阿软,闭嘴。”
地上翻滚发疯的小孩动作停住,尖叫嘎然而止,那双红得滴血的眸子呆愣的注视着裴夏,嘶哑的嗓音懵懵的。
“你叫我什么?”
裴夏:“阿软。”
燕序湿了眼眶,“你怎么知道阿软这个名字?”
这是母亲给他取得名字,除了外祖母无人知晓,就连父王都不知道。
裴夏没有过多解释,淡淡道:“我是你哥哥。”
“哥哥?”
这词陌生却又很熟悉。
“嗯,叫哥哥,我保护你。”
对于这个救命恩人的儿子,裴夏没打算见死不救。
在不会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裴夏会尽量护他周全。
小孩眼神懵懵的,“哥哥?”
小孩乖巧时格外讨喜,裴夏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又将隔壁的被子抱过来团住小孩保暖。
“嗯,乖点,玉佩没有命重要。”
裴夏将小孩身上湿漉漉的衣衫脱去晾在柴房引火的树杈子上,随后拿走玉佩,走之前哄着还红着眼的小孩,“乖点,不要闹。”
燕序拉扯着裴夏的衣角,用那双水亮的眸子注视着裴夏,声音低哑软糯,“哥哥,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裴夏摇头,“不行。”
要是放走了这小孩,他还这么借着那人贩子带他回离渊,母亲临终前逼他发誓,让他必须回到离渊,这也是他答应母亲的承诺。
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有口饭吃,活着回到离渊,跟着两人贩子到处作恶,处处隐忍挨打。
目送骗子‘哥哥’走后,地上裹着被子的小孩脸上温软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无比,他面无表情的扔掉那骗子给他裹上的被子,起身穿上衣裳,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走到窗户边翻窗跳出。
翻窗后,燕序冷嗤嘲讽:“骗子。”
若真是哥哥,又怎会不愿意放他离开。
摆明就是想要骗他的玉佩,等着等他逃出去,就让侍卫将这三人抓起来做成人彘。
小孩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逃跑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原本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赖老三的警惕性。
这破败的小院子里根本没有出去的门,亦或者说,出去的门就在赖老三的屋子里,若是想要在不惊动赖老三等人的情况下出去,只有来时的办法,从河中游回去。
望着波涛磷磷的河面,燕序咬牙刚想跳,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彪子拉住衣服拽拉回去。
彪子身上长久不洗澡的怪味,搭配上下等劣质酒的辛辣味,捂住燕序时,燕序差点吐了。
手脚并用的激烈反抗,换来失控的拳打脚踢。
“小兔崽子,老子就知道你不老实。”
彪子一边打,一边骂,这动静很快引来了赖老三和裴夏。
赖老三得了财宝,心里美滋滋的喝了点小酒,被这动静扰了也不恼,“彪子,这是怎么回事?”
听见身后的动静,彪子这才停手,“大哥,这死崽子差点就跑了。”
赖老三酒醒了,对身后低眉垂眼的裴夏一脚踹了过去,“老子不是让你看着这小死崽子吗?”
赖老三身形高大,一脚威力巨大,裴夏重重的砸在墙上后反弹摔落,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裴夏没有多浪费口舌解释他刚才是听了赖老三的话去取玉佩,随手擦去嘴角的血渍,垂眸低语:“我的错。”
赖老三上下抛着刚得来的玉佩,冷声道:“哼,既然做错了事,那就受罚,把这小崽子绑好关起来,滚过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