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帮他和他的士兵通风报信?”
萨卡兹雇佣兵的长刀划出冷冽的弧光,刀柄上的源石眼珠诡异地转动着。
Guard的后背抵在潮湿的砖墙上,喉结滚动着咽下恐惧。
“......你们想要陷害游击队。你们想......想煽动其他乌萨斯感染者,害死他们。你知道他们不会对平民出手。”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手指抠进刀柄的纹路里。
雇佣兵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仇恨是最强的武器,杀谁,谁就死。”
他缓步逼近,靴底碾碎老鼠尸体的脆响让Guard胃部翻涌。
“但他是不会死的。”
Guard突然抬头,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光。
“他绝对不会死!他和他的队伍,才是整合运动最坚强的卫士!你们想害感染者,你们这些魔族人从来不在乎别人死活,但他在乎!”
他的刀鞘重重磕在墙上,惊起一群蟑螂。
“他是乌萨斯人......是萨卡兹,还是感染者!”
Guard向前半步,刀刃终于出鞘,寒光映得他瞳孔发亮。
“可他绝不会为其中一个身份而做出邪恶的事情!所以,他既不只是乌萨斯人,也不光是萨卡兹,更不是个纯粹的感染者。他是爱国者,只有他才是爱国者。”
雇佣兵的刀尖突然抵住他咽喉,却见Guard反而露出血迹斑斑的笑容。
“他会击倒你们,防住你们的攻击,唾弃你们的侮蔑,重整感染者,清扫他们的仇恨......他是爱国者,他不会死。而你们——”
他猛地挥刀格开攻击,刀锋在雇佣兵脸颊划出血痕。
“不过是些卑劣的、阴谋家豢养的蛆。”
“…………”
雇佣兵伸手抹去脸上的血痕,眼神中带着血腥的兴奋。
雇佣兵嘶吼着挥舞长刀,刀刃上的源石纹路亮起诡异的红光。Guard感觉左肩一凉,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滑进衣领——对方的刀锋擦着动脉划过,只差半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爱国者也许坚固,但你脆弱得很。你会死。”
然而,Guard的刀尖率先划破空气,与雇佣兵的长刀相撞迸出火花。他侧身避开,靴底在污水里打滑,却借着惯性用刀柄砸向对方鼻梁。雇佣兵吃痛后退,血珠溅在Guard的护腕上,反倒激起他眼中的凶光。
“那就试试看!”
Guard吐掉嘴里的血沫,突然卸力矮身,用刀柄横扫对方膝盖。雇佣兵重心不稳跪倒在地,却在坠落瞬间挥刀划向他的腰腹。
布料撕裂声中,Guard猛地拽住对方头发,将其额头撞向墙面,闷响混着血沫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
爱国者的铠甲彻底亮起幽蓝光芒,每一道源石纹路都在迸发雷霆般的威压。他单膝跪地将长戟插入地面,整座废墟的碎石竟悬浮着聚成屏障,如同远古巨神筑起的叹息之墙。
“所以我,不会让路。”
凯尔希的白大褂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她按住的手术刀却感受到掌心沁汗——那不是恐惧,而是对宿命的无奈。爱国者的眼神穿过她,落在更遥远的过去。
“你想通过,中央区,你只能杀死我。否则,游击队会展开,无穷的追杀,而我会在这里,直接扼死你们。”
博士握紧影刃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在对上爱国者护腕内侧的霜星涂鸦时骤然颤抖,少女突然想起医疗舱里霜星昏迷前攥紧的罗德岛臂章,那上面还凝着未化的冰晶。
“你们会,被我杀死。”
爱国者的长戟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地面在他脚下龟裂成蛛网状。
“你们的价值,只有在,杀死我后,才得彰显。否则,你们只是一支,入侵者。”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雾气已化作无数持矛的温迪戈虚影,每一道轮廓都刻着千年战争的伤痕。
远处传来整合运动的战歌,歌词里混着霜星教过的童谣片段。
而此刻,凯尔希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战士早已将自己的生命铸造成盾牌,不是为了阻挡罗德岛,而是为了让所有感染者的未来,能从他的残骸上生长出来。
而他们,终将亲手折断这面盾牌——以正义之名,以希望之名,以不得不为之的残酷之名。
“你有问题吧?!”
博士的影刃狠狠劈在石墙上,迸溅的碎石擦过爱国者铠甲,却连道白印都没留下。
“为什么要这样……你简直不可理喻!”她的声音里混着愤怒与不解。
“当然,我根本不相信,你们有什么,价值。”
爱国者的长戟随意一挥,便将十米外的钟楼尖顶削成齑粉。他看着博士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某个在矿坑里固执地给感染者包扎伤口的少年——那个总说“我们能赢”的理想主义者,最终被钉在矿洞深处,成了块会呼吸的源石。
“我不知道,你们如何,成功抵御,我族巫术;但你们,抵御不住,乌萨斯的战术。”
他的盾牌重重砸在地面,震得博士单膝跪地。
“冻土会吞掉所有轻佻的脚步,就像吞掉当年的卡西米尔骑士团。”
“你就那么恨我们吗?”
博士的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她看着爱国者护腕上模糊的涂鸦,忍不住想起原先那个倔强的女孩。
“我没有,憎恨谁。”
爱国者转身时,铠甲缝隙间漏出的雾气在地上绘出霜星的轮廓。
“我只是,不相信你们。我不可能,相信。”
这句话不是说给罗德岛听的,而是说给某个在记忆里永远年轻的自己——那个曾相信“剑能劈开所有不公”的温迪戈战士。
阿米娅突然发现爱国者的背影比初见时矮了半头。也许不是铠甲缩水,而是背负的东西太重,重到连千年不朽的温迪戈血脉,都要被压得弯折。
“即使是你,勋爵,是你带领......”
爱国者的金属护手在空中顿住,像是触到了记忆里某块滚烫的烙铁。他转身时,铠甲关节发出的吱呀声,竟比以往任何一场战役都要沉重。
“你也不会认同我们。”
凯尔希的镜片闪过冷光,却在爱国者的注视下罕见地避开了视线。她想起档案库里那份被加密的文件,关于“温迪戈计划”的只言片语,此刻正像毒虫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我不相信,命运安排的,所有巧合。”
爱国者的长戟重重敲击地面,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冰凿刻进岩层。
“战争,不问对错。不是,受难者,不是,受压迫者,不是,遭奴役者。战场下,有,战场上,没有这些。”
他张开双臂,紫色雾气在身后凝聚成乌萨斯帝国的双头鹰徽记,却又在瞬间崩解成无数感染者的血泪。
“走上战场,当有准备。谁死,谁错。”
他的声音突然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让整个废墟都陷入死寂。
迷迭香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作战服下摆,发梢的源石结晶随着颤抖轻轻碰撞。她看着爱国者铠甲上斑驳的战痕,那些比她年龄还古老的凹痕里,凝固着无数场她无法想象的战争。
“没......没办法理解这个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科研干员特有的困惑,像是面对一道超出公式范畴的无解方程。
“他在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战斗?”
医疗干员的消毒水味混着硝烟钻进鼻腔,她攥紧止血针的手背上青筋跳动。
远处传来整合运动伤员的呻吟,与爱国者的“谁死,谁错”在她耳边反复拉锯,像两把钝刀同时切割神经。
“你们不战斗,会被碾碎。你们反抗,也会被碾碎。除非你们胜过我。”
爱国者的话音未落,长戟已划破空气带起尖啸,戟尖的血红光芒与他瞳孔中的杀意交相辉映,仿佛将战场劈成两半。盾卫们的步枪整齐上膛,枪膛和盾牌的撞击声如同死神的叩门曲。
“如果命运,站在我身侧,我先杀你们,再去屠戮它,让它没有机会,再嘲笑谁。”
他踏碎地面的源石结晶,每一步都在地上砸出深痕。
“如果命运,站在你们身后。我就只会,向前走。我会进军。”
紫色雾气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狼首虚影,狼牙间滴落的不是唾液,而是浓稠的源石毒雾。
博士握紧影刃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却在看见爱国者腰间晃动的霜星吊坠时骤然屏息——那是用碎冰雕成的鸢尾花,边缘还凝着未化的水汽。
阿米娅手中戒指的光芒与爱国者的戟光相撞,两股能量在半空爆发出刺目强光,废墟的尘埃被震得悬浮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星河。
盾卫阵列中央,某个年轻战士突然想起昨天偷听到的对话。
那时爱国者正对着霜星的作战记录发呆,沙哑地哼着首乌萨斯摇篮曲。此刻他看着长官铠甲上新增的划痕,终于明白那些被鲜血浸透的“荣誉”二字,从来不是勋章,而是一个父亲破碎的灵魂在呐喊。
“前进。”
爱国者的命令低沉如暮鼓。盾卫们迈着机械般的步伐推进,靴底碾碎的不仅是碎石,还有罗德岛众人眼中最后一丝幻想。
凯尔希的手指按在通讯器上,却迟迟没有下达攻击指令——她知道,当这场战斗开始,某些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将永远消失在冻土的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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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已经注定如此短暂,我又怎么可能真的能与它和解?我真的很难做到坦然......但,你也不必安慰我,如果真的这么脆弱,我现在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
——至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