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眼下也被替换成了“桑门剑”,双手握住剑柄准备一个高速掠过,先把这人脑袋给削下来再说,至于身后的那本《相灵宝传》,能缴获最好,如果不行,就捎带脚也一剑劈了,反正哪怕毁掉也不能让这玩意再成为接下来作战的大患。
但有一说一,这男人真不是盖的。他在油灯的影响下和普通士兵没有区别,也看不见了,但他还听得见,还有别的感知能力。
所以在“桑门剑”扫下来时,即便快到了如此这般,却仍慢了一步,这家伙仅凭项骜俯冲时划破空气的风声,就准确判断了来袭者的确切方位还有用什么武器,从什么角度切入,因此一个精准如外科手术的低头,愣是直挺挺的闪了过去,让剑锋贴着后脑的头发一击走空了。
这边一看心中不禁大怒,想的是你闪得快一次,我来个十次八次不信你全能闪开!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
笃定了战术,在空中盘旋一圈后二次攻击马上就到。
可是这次,依然被男人闪开了,他甚至还想找机会反击,只是没找到。
长话短说,此人在完全丧失视觉的情况下,一连闪开了项骜的五次空袭。
不过这五次也不是没有意义的,这些连续的进攻耗尽了他的“势”,就像被导弹追赶到无处可逃的战斗机一样,已经没有能量提供做出下一次的躲避了。
再加上项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如此下去被一剑抹了脖子只是早晚的事。
但仅剩的最后一点腾挪之能还是被男人利用了起来,在看似躲无可躲的第六次俯冲杀过来时,这家伙猛的一转身外加一缩头,让躲不过去的剑锋没有砍在原本要对付的要害上,而是击中了身后的《相灵宝传》上。
项骜心说也好,把这书毁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可实际情况是这书也不白给,竟硬接了“桑门剑”在这边手中的全力一击。
当然,要说啥事没有那肯定不可能,只是没有如预想中那样以劲弩穿鲁缟的方式给它斩断,而是砍的散了架,金属制成的书页和书脊崩开了,散落了一地不说,迎着剑锋占了全书五成的厚度也被斜着剁成了两半。
男人则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站立不稳向前栽倒出去,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项骜不以为意,做好准备发动第七次。
只是这次还有状况,并且是让他最吃惊的一次——
但看男人面对本次突袭,只是做了一个向外张开手的动作,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这边只道不管你凹什么造型,你今天都得死!
可“桑门剑”杀至近前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完全陌生的寒光从男人招手的方向急速袭来。
它赶在项骜得手之前到了两者之间,并无遮无拦迎面格住了接下来的一击。
此次和《相灵宝传》那种基本等于自毁的方式完全不同,项骜能感觉到,这道寒光挡的毫无压力,虽然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但肯定都无所损伤;也可以说,它能真正做到无伤状态将“桑门剑”挡在外面。
与此同时,寒光还带来了强悍到无以复加的杀气,这股气息凶悍到竟让油灯被的力量被压制住了,吸收光线的能力暂时失了效。
男人以及身边的众士兵也都立即恢复了视觉。
随后,他拉开架势有心仗着支援的到来和项骜拼个死活,但反攻未起,后者身边“嗖嗖嗖嗖”的多了四道身影;他用余光一看,竟是派出去打探情报多时的“四鬼”。
还是天残作为代表,开口道:
“他们的粮草都被我们烧了!您看,那大火就是!”
这话不仅项骜听见了,对面男人也听见了,二者的目光几乎是一起看过去的,然后几乎是马上就看到在远远的大后方,有一股冲天的火势,浓烟已经在空中形成了一大片灰黑色并且还在急剧膨胀。
而火光之猛烈,在大白天的环境下依然清晰可见,足以想象现场的火得有多大。
随后看到的便是周围还活着的暴君精锐崩了。
这些士兵经过这么这一番三观颠覆的战斗后,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而现在,后方失火,吃的喝的全没了,这意味着哪怕不会死在这里,回去的路上也得饿肚子,搞不好就会饿死在路上。
这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的士气终于到了瓦解的临界点,于是再也不听男人说什么了,不管什么阵型不阵型,忘却了往日训练的一切内容,只剩下撒脚狂奔。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工夫,万余人的队伍变成了一片溃不成军的散沙,朝着攻城的相反方向逃去。
有的还拿着兵器穿着盔甲,而有的为了跑的快一点把这两样都给扔了,只穿着里面的内衬风也似的蹿了个无影无踪。
男人见状表情一凛,虽然有面罩遮挡看不到,但看眼神的变化可知这家伙显然是气得不轻。
随后他又骂了一句什么,自知身边没了军队,也没有帮手,自己和项骜单挑不仅没有速胜的把握还有翻船的风险,对面又有四只厉鬼以及身后城池里守军做场外支援,反正怎么算自己都是不利的。
因此未做太多考虑,在寒光的掩护下,也像一阵旋风似的跑了,只是在跑的同时,还把散落在地上的《相灵宝传》残骸也给一起带走了。
项骜有心去追,毕竟男人跑的虽快,仅仅是徒步就已经超过了全速冲击下的骑兵,但自己有会飞的披风在,还怕追不上不成?
不过身子刚一动,便被天残拉住了;后者道:
“您别去!穷寇莫追!而且小心这是他的调虎离山计!”
这边一想也对,看架势那道寒光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呢,自己这么贸贸然的追过去确实有很大可能吃亏。
再加上城里也早乱成一锅粥了,得回去主持大局,不然哪怕是有一小股敌军趁机过来偷袭,夺城的成功几率都不低。
所以他压下追击的冲动,点头道:
“干得漂亮,本来只是让你们去侦查,没想到直接把事给办了。”
“您过奖了,本来发现目标后是想回来给您报告再做定夺的,但看他们那个架势,必定是拼命了。
所以我们觉着不如先斩后奏,哪怕不能摧垮他们,也能为您这边分担压力,倘若说了再做,那这一来一回您就得多支应很长时间。”
“嗯,你这么想很正确,我虽然还没到撑不住的程度,但压力确实很大,的确有必要休整一下了。”项骜道。
说话之间,一人四鬼脚下也没闲着,一起返回了“索秘比亚”。
不过项骜没有把它们收回到“乌金铁盒”里,而是看了看之前的战场,还有远方仍在升腾的硝烟,道:
“这帮王八蛋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这次胜利只是很短暂的,你们四个先不用跟着我了,继续前出侦察,有什么重要情报随时回来报告。
然后还是那句话,碰到强敌不要交手,保证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像这次的战果,有把握可以做,感觉得冒点风险的那便不做,听到了吗?”
“您放心吧!”天残道,而另外三鬼也跟着做了个立正的姿势以示明白。
安排了它们,项骜独自回到城内,他找来巫羊山尊道:
“还是派人出去打扫战场,除了尸体其余的能拿回来的全拿回来,不管是甲胄还是兵器亦或者是辎重,总有用得着的。”
对面应承的同时,脸上也露出难色,这边接着问:
“怎么了?有什么新情况吗?”
“之前城里断水您解决了,但现在粮也断了;其实在您来之前粮仓早就空了,我们是靠着在后山上采集野果、野菜度日的,但架不住城里这么多人天天靠着吃。
眼下山上能吃的东西基本都吃光了,这个季节也打不到猎物,猎人也没办法,再这么下去只能吃树皮和草根了,但算起来就是能收集的都集中到一起,也勉强够士兵吃,城内的百姓除了喝水再也没有能果腹之物了,所以我才愁眉不展的。”
“现在暴君的人马被打退出去很远,你们可以在附近的山上试试。”
“不行的,他们打过来这一路上吃穿用度都有专供,所以把其余能让我们利用的资源全部毁掉了,外面人能所及的山上,都被挖秃了,一根毛儿都没剩下,就是为了防止城里有人出去采集来吃。
后山是‘索秘比亚’的自留地,这才没被影响;除非把活动半径扩大到占领区的腹地,但那样风险太大,而且来去的时间也来不及的。”巫羊山尊道。
项骜摸了摸下巴,回:
“‘焦土战略’?妈的以前看战争史都是守方用这招削弱攻方的后勤,第一次听说攻方用这招围困守方的......还有专供?好家伙,暴君这组织能力真是够可以的,而且能维持这么长的补给线也的确是个本事。”
他说这番话时已经展开头脑风暴思考怎么解决吃饭问题了,巫羊山尊也不敢打扰,就这么等了几分钟,这边一拍巴掌心说我怎么又把这么关键的宝贝给忘了,当即道:
“你放心吧,这个事我知道怎么解决了,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但别闲着,打扫战场的事一定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