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车队。
足有十一辆大卡车，车上满满的装的都是货物。
不过这些货物都用篷布紧紧盖着，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刚才开着bq1030皮卡追黄羊的是个河北人，让杨大海他们管他叫老沈。
老沈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刀条脸，细长眼，额头上还有条蜈蚣似的长疤。
杨大海莫名觉的这人身上有股子杀过人的狠劲儿。
老沈用锋利的小刀在黄羊腿上割下一块儿熟肉递给杨大海，“来，吃肉！”
杨大海笑着接过，三两口吃光了手里的肉。
老沈挺爱寒暄的，边吃边跟杨大海几人唠嗑儿，问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
巴图尔手里拿着一条黄羊腿，大口咬下一块肉，烫的呼呼吸凉气都不吐出来。
好容易吃下肚，这才跟老沈说，他们要回克什县。
“克什县？”老沈诧异的皱起眉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再往前走一百里，就到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了。”
“哪儿？你说哪儿？”
巴图尔懵圈了，嘴里的肉都忘嚼了。
“我说乌兰巴托，兄弟，你们已经出国了。”
“我草！”张亮亮一拍脑门，“啥玩意儿就出国了啊？不是，这蒙古国看着跟咱国家没啥区别啊！”
全都是大草原！
杨大海似笑非笑，能有啥区别啊，要不是国民党政府和苏联偷摸的在日本投降前一天签了个协议，外~蒙能独立出去么！
以前都是咱们的！
就是现在，两国上千里的交界处，也就一部分拦上了铁丝网！
要说他们迷了路，还真有可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乌兰巴托！
老沈扔一团牛粪到篝火里，火苗子噌的一下蹿老高。
隔着火光，老沈的神色似乎有些变化。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你们要回克什县，光靠这四匹马可够呛。要不你们跟着我走，等我忙活完了，正好要去趟黑省，捎带脚给你们带到有火车的地方？”
“这方便吗？”
“嗐！有啥不方便的！再说了，你们四个能自己回去吗？”
老沈热情邀约，杨大海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车队晚上没休息，轰隆隆的往乌兰巴托开。
等到了早晨，车队进了首都才停。
老沈没让杨大海他们下车，而是自己出去买了些吃的回来。
杨大海透过窗户往外一看，嚯！
这特么的首都看上去还没青松县好呢！
到处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屋，大街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行人和牛马擦肩而过，凹凸不平的土路面上全是大小不一的“黑珍珠”。
吃过早餐，车队继续向西行驶。
老沈告诉他们这是要去蒙古国最西边的巴彦乌列盖省。
出了巴彦乌列盖，就是老毛子的地盘了。
车队在土路上不停的颠簸，张亮亮小脸煞白，张着嘴不停干呕。
老沈皱眉看他一眼，“咋的？晕车了？”
张亮亮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车里太闷了，要不我去车斗子里坐会儿吧！”
老沈怕张亮亮吐他车里，只好停车，让张亮亮换去车斗子里坐。
张亮亮一出去，杨大海和韩永勤也都陪着去车斗子坐，就留巴图尔一个人坐副驾驶。
轰~
皮卡继续朝前开，土路颠簸的三人屁股差点儿裂成十二瓣，呜呜的黄土刮的脸上，头上，到处都是。
不过，张亮亮吹完风后，确实舒服了很多。
他用胳膊肘暗中怼了杨大海两下，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他们卡车装的货都是大米和面粉。”
韩永勤：“擦！你啥时候看的？”
“半夜撒尿的时候偷看的！”
张亮亮眯起眼睛，“他们手里还有枪，是AK74！”
这回韩永勤不说话了。
杨大海看着眼前一拉溜的超载卡车，幽幽的叹了口气。
妈的，他们碰见跨国走私粮食的了！
黑省最大的粮食集散地——信义粮油批发市场，经常有南方人跑到那里收大米，他们把这些大米从广东偷运到东南亚，价格能翻一倍。
同样，北方人在黑省批发完大米，走私到乌兰巴托价格也能翻一倍，如果再往西，比如他们现在要去的巴彦乌列盖省，价格能翻一点五到两倍！
老沈很明显就是这次走私粮食的头儿！
怪不得他这么好心一定要带上自己四个人呢！
老沈肯定是怕他们身份有问题，这才要贴身带着他们！
车辆继续前行，绵软的土壤路不知何时变成了硬质的碎石路，一阵阵扬尘被车轮带飞，杨大海三人双手揣在袖子里，随着车辆摇摇晃晃，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
“大海，咱还是得想个办法跑啊！”
“是呀，哥！咱跟着他们往国境线上跑，万一给人弄死了，家里都不知道！”
张亮亮和韩永勤坐在杨大海两边，脸拉的像长苦瓜。
杨大海思索一阵，说跑是坚决不能跑的。
张亮亮脸色更白了，“拥护啥啊？”
“你往两边看看。”
张亮亮和韩永勤两人听话的往左右看了看，然后都不言声了。
巴彦乌列盖省跟新疆的阿勒泰分居阿尔泰山两面，这里有冰山，河谷，不过大多数的地方都是石头山和戈壁滩。
稀稀拉拉的草原上散布着牛羊，然后被牛羊啃过的草原就更稀稀拉拉了。
这种景色，虽然放到后世被大加吹捧，什么异星球啦，什么冰岛平替，什么比阿勒泰更粗犷更美丽更纯净的地方。
但总而言之，目前这就是个人烟稀少，还保留着原始游牧状态的落后地区。
杨大海他们要是现在跑了，即便能躲过老沈，但就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克什县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杨大海只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
只要老沈不下手，能拖一时是一时。
车队在碎石路上又走了两天，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镇，总算是停了下来。
皮卡停到一个小饭店门口，老沈熟门熟路的和老板娘打个招呼，然后让她安排杨大海四人吃饭喝酒。
老沈笑着拍拍杨大海的肩膀，“我先去办正事儿，你们别客气，随便玩儿，都挂我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