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洼公社革委会一个密闭的审讯室内,坐在一张草席上的孙娇娇无力的抬起头,两天的审讯,三天的禁闭,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又加上怀着孩子的原因,此时的她头晕眼花,疲惫的随意靠在脏兮兮的墙体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故作娇弱。
孙妈何佳妮也是一脸的菜色,她万万没想到,这次也仅仅只是因为女儿的一次小女儿家的感情问题,居然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两母女深陷囹圄,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没办法再给家里递个消息,孙父和孙哥肯定也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前两天的时候,还有人给递进来两个冷馒头,这两天倒好,啥也没有了。甚至连水都没得喝上一口,更是大小便也不知道去哪里,实在憋不住了,俩人也不矫情,直接就在一个角落里解决了。
现在,整个审讯室内,都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和排泄物混合的臭味。只有高墙上的一扇四四方方的小窗,还是用木板钉的死死的,隔着木板的缝隙,一缕阳光竖着直射进来,就是审讯室内的唯一光亮~
孙娇娇饥寒交迫,嘴唇干裂,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时不时痛一下,让她更加的难受了。平时单纯清冽的眼神也变的空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原本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了一样。
何佳妮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身体佝偻着,眼神中满是焦虑和恐惧,不断地在心里祈祷着能有人来救她们出去。但她也知道,大概是不可能了。
或许之前,她还抱着一丝期望,毕竟她和海虹也是几十年的闺蜜了,在此之前,她们可是最亲的异姓姐妹,从小就互相扶持着直到现在。
她不相信她会不管自己。
但这都几天了,连她的鬼影都没看到,恐怕这次是把这个闺蜜得罪狠了。
她那时也在场,两人都是亲眼看到是娇娇亲手推的玉成,不说海虹了,就是她当时也被那场面骇的双腿发软,这段时间也都还每每梦魇。
没进来的那两天,她也听说了,玉成这次伤的很严重,很有可能会丢了命,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会留下病根儿的。
她悄悄的使了点钱找人打听了一下,半身瘫痪都是玉成那孩子最好的结局了。命留着还好,如果那孩子这次不好了,那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怕是要自此断干净了。
再看看现在丢了魂似的闺女,她也只能无声的叹口气~
这革委会里的诸多弯弯绕绕,她身为革委会副主任比谁都清楚,要不从她们身上扒下一层皮,她们是走不出这个地下的暗室的。
是的,这是一处地下暗室,这也是革委会的人尽皆知的秘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自己的身份行个方便?但她也不敢抱什么希望,提审的那两天,都是娇娇一人被带走,她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被人遗忘了。这也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仿佛她的身份,或者是她们母女的底细,对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在乎她们能审出些什么~
本想着靠着女儿肚子里的那块肉可以随意拿捏卢国超,可更没想到,之前一直由着自家闺女予取予求的卢家小子,居然也会阳奉阴违,背叛自家娇娇了。
这男人呐~,果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孙娇娇虚弱的转身靠在何佳妮身上,声音微弱:“妈,我好饿,肚子好像也不太舒服。”
何佳妮也饿啊~
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在这个暗室没有天日的待了三天了,就一人吃过两个冷馒头,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强忍着泪水安慰着,就怕她会害怕,这可是她娇养着长大的小丫头:“娇娇,再忍忍,会有人来救咱们的,我们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不停的重复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在安慰自己,何佳妮这会心里也没底了。
突然,带着回声的脚步越来越近,直到在门外停下,接着,审讯室的铁门被人粗暴地推开,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母女俩也随着铁门的撞击声狠狠一颤,惊恐的抬起头。
一道刺眼的光射了进来。随着光晕晃眼,一个穿着中山装,表情严肃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本子的红袖章。
他们气势很强,没有给两人思考的时间,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就开口:“说,你们和那个知青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故意杀人灭口?”走在前头那人厉声问道。
孙娇娇和何佳妮本来就被直射进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神,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几天没有进食的原因,虚弱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何佳妮顾不得自己撞在墙上的脑袋,赶紧上前扶住孙娇娇,母女暗暗俩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莫须有的指控。
孙娇娇嘴唇颤抖,声音微弱却坚定:“我没有故意杀人灭口,那人是我未婚夫,那天只是发生了点争执,我不是故意推他的。”
那人表情严肃,也不知是信了没信,冷哼一声,“你以为这么说就能撇清关系?有人亲眼看到你和那两个知青起冲突,还亲手把男知青推下山坡,现在那个男知青生死未卜,你们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
何佳妮见女儿已经六神无主,强撑着替女儿回话:“同志,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京市xx区革委会副主任,不会知法犯法,凡是要定罪,你们也要拿出相应证据,否则我们有权力保持沉默。”
那人冷笑:“革委会副主任又如何,犯了错一样要接受调查。”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和几人穿着类似的红袖章快步走了进来,在为首的那人耳边低语了一阵,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孙娇娇两母女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为首的那人不怀好意的在两人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屑的勾唇冷笑了一声:“算你们走运,走~”
放完狠话,三人就大摇大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