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明巴不得快些逃离现场，倒也不是嫌弃，只是有些尴尬。
驾车来到自己的实验室外，下车后，却发现史成在不远处的阶梯上坐着，似乎等了很久。
“史成先生，您这个点儿不去祭拜，跑来这里干什么？”
史成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笑盈盈地对几人道：
“诸位好呀，你们的联系方式已经加密了，我联系不上你们，只能来这里等，我啊，宵衣旰食，诸位长辈的传记，已经修好了初稿。”
说完，史成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打A4纸，上面排版工整的文字，密密麻麻，李复明接过时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温度。
“诸位看看，你们没意见的话，我就提交了，会编入未来的丧尸史给后人查阅，所以还是要给你们看看。”
“哦，谢谢啊，也是辛苦您了。”
史成看起来很是开心，摘掉头罩扶正了自己的眼镜之后，对三人笑着点点头，便转身走向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喂！史成先生。”
“啊？”
“灾难结束之后，你想要去哪里？”
史成低下头，很久之后，不知为何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道：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一天到来之时，天空海阔，我不知道我会去哪里，但我相信，我会走过哪些我笔下人的路，历史，交给我们，而未来，拜托了。”
……
与史成告别之后，三人来到了实验室，李复明掏出烟抽了一口，郝美丽皱眉，郝盛世找了把凳子坐下，开口道：
“咱们一起负责这个项目，进度我都一直跟着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李复明将项目进度的文件翻开，总结道：
“盛世，前天的实验你也看到了，单体挤压之后出现了一丝龟裂，昨晚你们回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想了很久，我想我大概知道这玩意儿内部的一些东西了。”
兄妹俩闻言立马站直了身体，郝美丽问：
“就一个晚上？你就搞清楚了？”
李复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两人一个问题。
“你们还记得姑奶奶说过的故事吗？”
“嗯？是哪一个？”
“皇帝的双面披风。”
“记得，你这是？”
“我昨晚仔细观察那些皲裂，想要通过极小的缝隙看到内部，虽然我没有完全看清，但我似乎感受到了其内部的一些异样。”
李复明说完，示意二人来到实验台，那个被挤压后的单体还在，这已经是数千次实验后得到的样本。
“美丽，你看看。”
透过百年发展的显微设备，郝美丽什么都没看见。
“把绘图调出来给你。”
自动绘图技术呈现出的微观图片，会自动给丧尸朊病毒描边，这样才能看见丧尸朊病毒单体的全貌。
“裂缝很小，我们现在没办法将其撕开，但昨晚我一个人在这里呆坐时，我想到了姑奶奶的故事，里外的色彩是否不一致？”
李复明说完，郝美丽道：
“丧尸朊病毒无色，也就能理解其为透明的物质，内部依旧很难说有颜色吧？”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万事无绝对，石头在落地之前，它往哪里飞都是有可能的，没有表现出色彩的物体不代表它是透明的。”
“李哥？你这话我有点不太理解。”
“二位，我是姑奶奶忠实的学徒，她不会说什么废话，临终前说的故事我一直都在思考，其中，一定有着什么我们还没猜明白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就是关键。”
李复明拉出黑板，郝盛世低下头，其实心中已然明白全部。
“美丽，我来帮你复习一下光学，首先我们能看到的颜色，都是因为在光的作用下反射，比如一个物体吸收了其他光，反射出了红光，那么这个物体就是红色的。”
“这个我明白。”
“好，那么无法反射任何光，物体呈现的是黑色，在此基础上，我们判断一个东西是否客观透明的，其实是看这个东西。”
李复明快速在黑板上画出了图示，随后转过头道：
“物质允许可见光穿透，或本身不反射、不吸收、不发射可见光，光从物体进入，直接穿透了物体。”
“对的。”
“好，那么在这个事情上，我昨晚做了一个实验，让单个光子连续轰击单体，如果光子能穿透单体，那么在单体背后的捕光板上应该是可以出现实心的光点。”
“我去！难道说？”
“没错！”
李复明拿出了昨晚实验用的捕光板，放大之后，上面是一个中空的圆形。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天啦！”
“我们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有些事情，我们也许一辈子都理解不了。”
郝盛世微微一笑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波澜，说话间却已经颤抖不已。
“所以，单体表面对光的作用既不是反射也不是允许其穿透，而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让光绕过了自身。”
李复明丢掉烟头，给两人梳理起来。
“姑奶奶在说双面披风的故事时，我就有些感觉匪夷所思，这披风透明一面的原理就是所谓的“隐身衣”，本质是能让 “光绕过物体”—— 就像水流绕过石头一样，既不被物体反射、吸收，也不留下任何 “光被阻挡” 的痕迹，这样人眼就无法通过光的变化感知物体的存在。但这一需求与光的核心传播规律直接冲突，是不可能实现的。”
郝盛世闻言，眨着眼睛道：
“嗯嗯，所以说？姑奶奶说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就是在告诉我们，丧尸朊病毒的表面就是一种类似“隐身衣”的东西，能够让光绕过它，从而使得自身依旧是被人看不见的状态。”
“对！好在这玩意儿可以染色，不然我可能连看都看不见它，而其表面的结构之下，内部却不一定具备这样的结构，这也就是双面披风的彩色背面。”
“何以证明？”
“你们来看吧。”
说完，李复明打开了光学设备，肉眼看不见的细小光线开始穿过显微设备里的单体。
“来吧，你们看。”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