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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业、清洁生产的第一批纸巾要紧急上市,将近四十辆皮卡全部满载,车队如蜿蜒曲折的长龙,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出省国道上。

这种规模的队伍,通常不怕抢的,说句难听的,哪怕遇见拦路抢劫的匪徒,一车就碾过去了,根本不怕但事。

头车是一辆东风牌的货卡,价格要比解放牌贵出不少,刚刚从京平运回来的新车,连轮胎胶条都是黑的,单位里刚刚采购回去的车,走在烂路上还有些心疼。

“这车劲就是大,稍微给点油就往前冲,肯定能冲到八十迈。”

徐勤叼着烟,悠哉地说着。

副驾上坐着的姜志堪没应声,不断望着路边竖着的石碑,神色尤为凝重,心里明显藏着事。

“出车前,一把手给你去电了?”

徐勤当即把烟扔出车窗,摇起玻璃,车厢里瞬间静谧下来。

“你刚才说甚?”姜志堪看向徐勤。

“出车前,你接了谁的电话?”徐勤又问。

“呼......”

姜志堪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一把手打来的,他的意思是,不能让这批纸巾放在市面上。”

听着这话,徐勤的脸色陡然凶狠,“这么长时间的人员调整,跑车都是自己人了,随便咱们怎么搞,没人敢乱说。”

“关键得算账,顺风速运也是大企业了,拉运出了问题,肯定要赔偿的,这笔账到头来还是算在红昌头上。”

姜志堪的表情犹豫起来,他心中有想法,可就差最后一下,拿不定主意。

“不是按成本赔钱!?”

徐勤拔高音调。

姜志堪递过去运配协议,徐勤拿到手中,扫了一眼数字,顿时眉心深陷。

“咋按照长协走?”徐勤问。

“长协只是规定了拉运的价格,有关赔偿问题,每次拉运的货不一样,都是要重新估价的。”

“娘的,那为啥一把手还要把货给倒了,这个赔偿可不少呀。”徐勤嘶了一声。

“薄圆的事,把他惊怕了,担心手底下的人再出事,把货倒在沟里,这事追求起来,也是企业的事,顶多就是赔偿,拖延竞品上市的时间,好让心连心快速下沉市场。

但是这样的话,顺运的底细可以就藏不住了,相当于明着干了。”

姜志堪缓缓讲述,“不能把顺风速运摆在明面上,我得担事。”

徐勤沉默下来,直直着望着前方,车身不断抖动着,晃得胃里翻江倒海。

“你啥意思?”

徐勤一下紧张起来。

“那些狗日的,纸巾的价格肯定要低个几毛,跟咱们抢市场,我得把他们的货给毁了。”

姜志堪紧咬着后槽牙,眼珠子都在往外凸着,脸色无比凶狠,心里终于做出决定。

“老姜......”

这一刻,徐勤有些心慌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姜志堪如此狰狞的一面,像是要把命豁出去。

“降速,前头的臭水沟那里停车。”

姜志堪没在犹豫了,他拉下车窗,探出半截身子,用力拍打车门。

“咚......咚咚......咚咚咚......”

很快,后车上的后生也从副驾驶的车窗里钻出,不断拍打车门,整个车队的速度徐徐放缓。

最后,在一处臭水沟停下了车。

姜志堪率先跳下车,抬头看了眼天,汗珠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感到无比干涩。

正是晌午,他摆摆手,先把人们都聚集过去,要先把事说好。

......

郊外的一处后山上,裴寂昌约韩建碰面,几个男人蹲在沟里抽烟。

“周斯均肯定要弄死我。”

裴寂昌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几人都紧张起来。

他在前一世,就是帮周斯均那样的领导,解决烦恼的事,红昌集团太碍眼了,怎么能让它老实?把负责人换了就好。

“咱们先弄死他不行?”

班晓庆扬起头,脖子变粗。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可是市里面的书记,扫黑与除暴,你得分清楚,那些会把老书记都给牵连进去的,咱可正儿八经干企业的。

薄圆的事,如果再有发生,你们的家里人,老子绝对不管,任由他们可怜兮兮的老死。”

裴寂昌用力栽了班晓庆一拳,后生表情痛苦,不敢吭声了。

之所以把话说得难听,裴寂昌没有办法,跟着他出村的那些人,文化水平低,不懂法律,极其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所以他得敲响警钟。

随后,几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了几分,裴寂昌把目光落在韩建身上,这人表情严肃,像在思虑着什么大事,烟灰都忘了弹,被风吹在袖子上都浑然不知。

“咋咋咋......咋地了?”

韩建注意到了裴寂昌的目光,哆哆嗦嗦地问。

“他们杀李章平的时候,你在不在?”

裴寂昌声音低沉。

“我不知情啊,寂昌,我是你的人,绝对没有二心,经历过薄圆的事,我早就心怂了,再也不敢混了,哪怕当个搬运工也比混要好,李章平的事我不知道啊。”

韩建异常激动,不自知地站了起来。

“呵呵呵......”

裴寂昌又笑着将韩建拉着蹲下,“没有其他意思,就问你知不知情,看来还没有资格插手到这种事的地步。”

“张征喜要让我干杀人的事,我绝对跑!”韩建重重道。

“对了,之前李章平把谁从联防队里放走的?”裴寂昌的神色当即严肃。

“齐军亮。”

韩建正色起来,他这个名字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还被刘春刚审讯过。

“认识吗?”

田山连忙问。

韩建用力摇头,如拨浪鼓那般,生怕跟自己有一丝关系。

“很大可能是那个齐军亮来杀我,这可是局里通缉的匪徒,韩建,张征喜那边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得立马通知我。”

裴寂昌道。

“明白了。”

韩建紧紧攥着拳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之后,这几人又聊了许久,等天快黑的时候,才四散离去。

国道上,天色渐晚,已经看不到什么车了,远处的黑幕下压,很快与地面融为一体......

一辆辆货运卡车停靠在路边,人们提着水桶,在来回打臭水。

“一旦出了事,全部由我担着,都记住了,谁要是胡说,你肯定在红昌混不下去,老子让你把挣到的钱都吐出来。”

姜志堪大声高喝。

人们把纸巾扎了孔,然后把臭水滋进去,这样就可以把品牌给做毁了。

只要埋下这颗雷,顺风速运就不会那么快出事,更不需要摆在明面上。

徐勤一根烟接着一根着抽,目光始终在姜志堪身上,心中无比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