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目光闪动。
“原来如此。”
“如果为了力量能轻易割舍感情，那么感情本身也不过如此，谈何珍贵？”
姚景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如此。”
“如为师方才所说，那位献祭了妻儿全族的祭师，他本是重感情之人，和唯一的妻子伉俪情深，一对儿女更是视若心肝，家中亲眷也都待他真诚，幸福美满。”
“但因幼年父母血仇难放，最终献祭全家，虽获大祭师之能，灭门仇人，但那之后没过多久便难以承受此痛，走火入魔，心火焚身而死。”
“还有一点，你作为代价而祭出的东西，便永远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像那年轻天才祭师，早年以英俊潇洒为荣，沉湎男欢女爱。献祭了自己最得意的容貌和男性能力之后，纵成圣祭，用尽一切办法也再无法恢复，最终发疯，堕入邪道，见到俊美男女便要将之虐杀，残害无数，最终被我云祭宗一位先辈斩杀。”
说到此处，姚景感叹不已。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
“一步登天，对我等祭师来说，不是不可能，但能否承受代价，就未可知了。”
姚景看着天空，开口道。
“祭之一道，虽可以小博大，但终究是有原则的。”
“作为代价之物，要么是自身珍贵之物，要么是相对于这世界，这天地珍贵之物。”
“无论是哪一种，都极难付出。”
“青玉，你天资纵横，器量绝世，一步步修行，成就圣祭恐怕都用不了千年之功。”
“完全没必要剑走偏锋，一步登天，有时并非是好事。”
青玉听完，微微点头。
此时，他脑海中，忽然莫名响起一个声音。
而他自己，也下意识顺着这个声音开口问道。
“那，什么是神魔之祭？”
问出口之后，青玉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
姚景闻言一怔。
“神魔之祭？”
“你从哪里听说的？”
青玉摸了摸后脑勺。
“这……弟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下意识就问出来了。”
姚景微微点头。
“我看你经常去藏书阁看那些除了修行之外的奇门杂书，也不知从哪里看到的。”
“这神魔之祭……也就是个荒诞古老的传说而已。”
青玉眼睛一亮。
“师尊，是什么样的传说。”
姚景微微皱眉，他都这么说了，居然还问。
如果换成其他弟子，这位云祭宗太上老祖恐怕早就发怒了。
但面对这最喜爱的小笛子，姚景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解释。
“传说我祭师的起源，是来自人类的先祖对神魔的献祭。”
“而神魔本身，是没有献祭这一概念的。”
“在见识到人类的举动之后，祂们竟是模仿着人类进行献祭。”
“可人类向神魔献祭，换取神魔之力，那神魔又要向谁献祭？用什么献祭？换取什么？”
青玉问道。
“难道神魔之上，就没有更古老更伟大的存在了么？”
姚景摇了摇头。
“哪怕是神魔都无人见过，何谈更古老的存在？”
“不过传说中，神魔也分为古老者和后来者，传说这个世界就是神魔中的古老者所缔造，而后来者则创造了万物生灵。”
“但神魔之祭，却据说几乎毁灭了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神魔们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传说，当神魔之祭再启，就是世界终结之日。”
说到这里，姚景话锋一转。
“乍一听可是十分震撼？”
“但这些，都是为师我幼年之时就听闻的神话故事了，类似的故事，也不知有多少，极尽荒诞之事，你专心修行为上，不要去在意这些东西。”
青玉微微点头，此时忽然目光一动，微笑道。
“师尊……弟子感觉，对罗霄山脉之‘神’，已经感悟的差不多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我已能感觉到整个罗霄之脉络。”
这一下，连姚景都露出惊讶之色。
“……你方才还在感知罗霄之‘神’？”
一心二用，在和姚景交谈之时，竟然还能继续感应山脉之“神”，这般悟性天赋，让姚景都忍不住惊叹。
“纵使超等天赋……也太过惊人了。”
“若有足够的‘代价’，你现在便可以晋升大祭师了。”
姚景感叹道：“接下来，你只需按部就班扩大‘祭’之规模，恐怕用不了十年，就能进行罗霄之祭了。”
“届时，你便是福云洲历史上，最年轻的大祭师了。”
不到三十岁的大祭师，放在以前，听到有人说，姚景恐怕都会当做梦话。
而现在，似乎已经要成为现实了。
但接下来，青玉所说的话，更让他震惊了。
“弟子觉得……弟子已经有足够的‘代价’了。”
青玉看向眼前山脉，喃喃道。
姚景手一抖，险些将自己胡子揪下来一缕。
“你……你说什么？”
“你哪里来的代价？”
青玉摇了摇头。
“弟子不知道。”
“但弟子之前就有所感觉，哪怕没有宗门准备的‘代价’，弟子也能完成‘祭’。”
姚景眼神一变。
“什么？”
下一刻，青玉目光闪动，身形竟是开始缓缓飘起。
“弟子感觉可以试一试。”
“能否现在就完成……罗霄之祭！”
姚景大惊，连忙开口。
“你这小子，怎么说不听呢？”
“从五阶直升大祭师的罗霄之祭，岂是这么容易完成？万一失败，遭受反噬，就算为师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此刻，青玉的身上，瞬间蔓延出无数道有形却又无形的“细线”，没入四面八方，整座罗霄山脉之中。
而随着这一异象，罗霄山脉，似乎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就仿佛整座山脉，都在此刻活了过来一般，正在与这渺小的少年相连。
姚景喃喃道：“罗霄之祭……开始了？”
“可是，怎么可能？他支付的‘代价’呢？”
似乎是听到姚景的话，青玉缓缓低头。
“师尊，我感觉……我的身上，本身就拥有着某种‘代价’。”
“而且，它仿佛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