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无尘和柳金亚趴伏在远处的草窝里,静静的看着远处。
深黑的夜里,目不能远视,他们只能看见一人多高的荒草迎风摇曳,却看不清楚草丛中的情景。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连无尘压低了声音道。
只见荒草堆里一阵剧烈摇晃,几名黑衣人走了出来。
柳金亚挨个数了数,疑惑不解的低声道:“进去七个人,出来还是七个人,他们在荒草堆里转悠一圈,是出来吹冷风的?”
连无尘也疑惑不解。
看到这七个人走远,柳金亚跟了上去,而连无尘钻进荒草堆里,仔细查看起来。
荒草里有一片被压倒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什么重物倒下来所导致的。
但是却看不出究竟什么东西砸的。
连无尘在荒草堆里仔细的翻找。
没有发现血迹之类的痕迹。
也没有发现尸体之类的东西。
他紧紧皱眉,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事情。
他环顾四围。
除了这片地方,其他的荒草都直立摇曳,荒草下的泥土也都是半干的,并没有被翻动过的样子。
他一寸一寸的查看了半晌,最终一无所获。
他回顾了荒草丛一眼,才转身离开,赶到了天衣坊旁边的宅院外,和柳金亚碰了面。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连无尘问柳金亚。
柳金亚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们七个人回来后,就各回各屋了,一直再没有出来过了。你那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连无尘也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发现。”
两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天边微明,街巷中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陈远望在巷子口支了个朝食摊子,而穆怀仁在巷子尾支了个糖葫芦摊子。
柳金亚和连无尘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七个人同去,七个人同回,此后再无外出。”柳金亚买了一碗馄饨,隔着热气腾腾的薄雾,低声对陈远望道。
陈远望掠了一眼远处,点了点头,将煮好的馄饨递给柳金亚。
柳金亚拿勺子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馄饨,撇了撇嘴:“老陈,不是我说你,你这馄饨包的馅儿也太小了点吧,坑人呢嘛这不是。”
陈远望嘁了一声:“爱吃不吃,不要钱的东西,还挑三拣四的!”
柳金亚嘿嘿一笑,就站在摊子前面,三口两口的吃完了馄饨,将碗扔进水桶里,“咚”的一声捡起稀疏的水花,撇着嘴笑道:“老陈啊,你这手艺还得练。”
陈远望绷着脸,转瞬就被气笑了。
不多时,连无尘拿着一把糖葫芦追了上来。
他一边吃一边赞叹:“老柳的手艺不错啊,这糖葫芦做的真是糖葫芦味。”
说着,他递给了柳金亚一串糖葫芦:“你尝尝,可好吃了。”
柳金亚不疑有他,一口咬下来两颗,顿时皱起了脸,鼻子眼睛都挤在了一起,呸的一声将满嘴的糖葫芦吐到地上:“我去,这是糖葫芦吗?酸的倒牙!老连,你坑我!”
连无尘哈哈大笑,也将嘴里的糖葫芦吐了出来。
二人一路追一路笑的回到了宅院。
进了主院,连无尘将糖葫芦递给了郑景同和李叙白,笑眯眯的说道:“尝尝,老柳做的,可好吃了。”
柳金亚绷着脸,沉默着。
李叙白微微挑眉,问道:“你确定?”
连无尘重重点头:“当然,可甜了。”
李叙白对郑景同道:“老郑,你先吃。”
郑景同不疑有他,也一口咬下来两颗,顿时酸的挤眉弄眼,忙不迭的都吐了出来。
李叙白哈哈大笑起来。
郑景同气笑了:“老连,你坑我!”
李叙白笑着进了正房,没什么形象的歪着,问柳金亚:“昨天夜里是个什么情况?”
柳金亚沉声回禀:“大人,校尉,卑职查过了,天衣坊旁边的那个宅子是三年前租出去的,住了一队皮货商,一共是七个人,平日里从关外收了皮货运进来售卖,子正时分,这七个人突然倾巢而出,赶到了北城门旁边的荒草丛里,在里头呆了两刻的功夫,七个人又一起回了城北的宅院。”
“他们在那荒草丛里都干什么了?”李叙白问道。
柳金亚摇了摇头:“离的太远了,那草长得又很高,卑职无用,实在是没有看到。”
连无尘接口道:“他们离开之后,卑职进了荒草丛仔细探查过了,荒草倒是被压倒了一片,但是卑职没有发现血迹和尸体,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卑职等也很奇怪,他们大半夜的去,那不成就是去吹个冷风的?”
“这不可能。”李叙白摇了摇头:“他们肯定是在那荒草堆里干了点什么事!只是咱们没有发现!”
柳金亚和连无尘对视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连无尘撸起衣袖:“卑职这就再去查查!”
“等等!”李叙白叫住了连无尘:“青天白日的,北城门离他们太近了,这会儿去查,容易打草惊蛇。”
“那总不能就这样放着吧?”郑景同皱眉道。
李叙白想了想,低低的笑了:“走,去一趟知州衙署。”
下晌的时候,东城的一处就无人烟,无人打理的荒废之地突然起了火。
火光烈烈,将那块荒废之地转瞬烧成了一片白地。
若非知州衙署的衙役们来得及时,那火就要波及到了附近的民宅了。
秋冬季节天干物燥,很容易引起火灾。
知州大人卫沧澜一怒之下,下令所有的衙役倾巢而出,将城中的荒废之地全部清理干净,彻底杜绝火灾隐患。
李叙白几人跟着衙役们赶到了北城门外。
一部分衙役们挨家挨户的敲门,检查每一户人家的火灾隐患。
另一部分衙役从荒草丛的边缘开始除草。
而李叙白几人则深入到了昨夜黑衣人短暂停留的荒草丛里,仔细探查起来。
“大人,就是这了。”连无尘指着大片倒伏的荒草,低声道。
李叙白踩了踩泥土。
那泥土是半干的,表面完整,没有任何开挖过的痕迹。
荒草是被重物压倒的,只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