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船笛鸣起,将天空中的薄雾缓缓激起。
惊起一片海鸥群。
太阳逐渐升起,雾气逐渐从海面上消失。
上海滩的夜雨来的突然,也去的突然。
一丝阳光从云层透了过来,雾气缓缓消散。
地面上还是潮湿的,带着些积雨。
空气中都带着雨后独有的潮湿气息。
女中的建筑,因为有英方资助的原因,这里面的建筑也是有些偏英式风的。
这里的学生也都是达官贵人的女儿,家里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有势。
圆头黑色皮鞋踩在水里,一群少女们轻声说笑的声音。
大家穿的都是藏青色的七分袖旗袍,旗袍领口也格外精致。
此刻天刚蒙蒙亮,学生需要早起去教堂参加礼拜,唱圣诗读圣经之类的活动。
苗茜子的脸突然出现在伏月眼前:“明月?怎么走神了?你在想什么?”
弓着的腰又回去了,苗茜子挽上了她的胳膊。
巧笑倩兮,眼里带着担忧。
伏月:“没有,就是困的很。”
苗茜子:“昨晚是不是晚睡了?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有事情没跟我说啊?”
这两天已经有风言风语了,但她怎么问明月也不愿意说。
要知道,女中里面规矩不少的,谈个恋爱都会被开除的,更不要说师生恋了。
苗茜子有些担心,她这两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但她猜测最多就是,秦舒同那个混蛋欺负明月了,或者是负了明月。
伏月眨了下眼睛:“真没事的。”
苗茜子劝傅明月:“……他不是个好人的……”
“我知道的,我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至于秦舒同?
既然他早死晚死都是死。
那么伏月就送他早点去死好了。
在女中里引诱女学生,还强暴?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简直比禽兽还要禽兽。
伏月脑海里有傅明月的一些记忆,以一个第三视角看待,这很明显就是男方故意引诱三观还没有完全成立的女学生。
秦舒同是女中里的钢琴老师,而傅明月从五六岁起便开始学钢琴了,她是整个班里钢琴弹的最好的学生。
自然而然的和钢琴老师的来往也就多了一些。
温声细语,关心你每天吃什么,从校外给你带零嘴,而且非常幽默,很容易让一个对爱情懵懂的女生陷入情海的。
但是不允许师生恋也像是傅明月的底线,她不能让学校开除自己,所以她不能和他好的,再说了,秦舒同是有未婚妻的。
“明月?你说真的?”苗茜子眼里带着惊喜。
她和傅明月不同的是,她家里是做生意的,小时候也会跟在父母身后在唱片行帮忙,她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不少。
所以苗茜子知道,知道秦舒同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陷入了爱情的人是劝不动的。
伏月凑近苗茜子耳朵:“真的,他有狐臭,一凑近就能闻到,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苗茜子惊讶了一瞬:“怪不得秦老师身上总是带着香水味儿呢!”
当然,伏月是在胡说啦。
伏月:“是吧?”
鸟雀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也很开心的样子。
少女们三三两两的在树下走着,往礼拜的钟楼去。
这也是一个教堂,尖尖的屋顶上有个十字架,彩色的玻璃在微弱的阳光照射下,会把五颜六色的光斑投在地板上,教堂里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
“走吧,快点,我们要坐一起啊,不要太前啦!”
晓钟的间歇,圣经如潮。
伏月装模作样的摸鱼,你看她嘴动了,其实凑近一点就会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不过因为学生众多,也不会有人发现。
伏月现在看见上帝这俩字,已经觉得头疼了。
女校校规很严格,一周只有周五下午才能回家,还必须有家人接送,晚上在宿舍的时候,舍监还会查宿。
尤其是这所圣玛丽亚女中,是女中里管理最严格的学校。
其实是很压抑的一所学校。
伏月庆幸的是,明年就毕业了,而现在已经马上入冬了。
不到几个月了,只能在忍忍了。
钢琴课。
秦舒同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穿着浅灰色西装,给学生教着新谱子。
钢琴教室是阶梯教室,前面有个小台子,教室中间摆着一架钢琴。
秦舒同弹奏着今天学的新曲子,倒是真的有些老师的样子,可谁能想到这人骨子里是个畜牲呢。
傅明月不过十八岁,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几个男人。
秦舒同已经二十四岁,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把他塞进了女中做钢琴老师。
指尖在黑白琴符上滑动,琴音随之迸发而出。
到底是钢琴老师,弹的还算是可以。
伏月想了想今天的课程表,看了一眼秦舒同。
放在琴谱上的指尖,轻轻的弹了两下。
在思索一个好机会。
钢琴课每一个学生是要上去实践一下的,还好一个班的学生也就那么十来个,所以并不费时间。
按前后顺序,很快到了伏月。
伏月笑着:“我今天不舒服,这个谱子我十岁那年就已经会了,你去吧。”
傅明月从小学琴,可能没有他弹的那么好,但大多琴谱她都会的。
傅明月会,但伏月……以前是学过的,现在基本都忘掉的差不多了。
要捡回来,估计还是有些费劲的。
秦舒同脸上是带着心虚的,好像不太敢直视傅明月:“那下一个人上来吧。”
这堂钢琴课很快的结束。
伏月面上在思索,这女中管理的实在是严,只要天黑,凡是进教学楼和宿舍楼都要在门卫处登记。
苗茜子以为她不开心,就说:“明月,我用小提琴盒带了零食到宿舍,你要不要吃?”
伏月:“……好啊,但我想先去洗个澡。”
看吧,多么变态,连零食都不能带进宿舍。
苗茜子:“那我们一起?”
“好啊。”
她们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夜深了。
淋浴间在舞蹈室的旁边,舞蹈室和礼堂都在同一层。
礼堂就是钢琴教室,平常用于钢琴课,在有晚会的时候,钢琴被挪走,就成了一个有舞台的礼堂。
伏月擦着头发,坐在淋浴室外面等着苗茜子。
“你怎么把你的雪花膏给扔了?”苗茜子看到了垃圾桶的东西,然后看了一眼伏月身旁的盆子,里面的雪花膏不见了。
伏月正在擦拭头发,她是长头发难免难干一点,伏月言简意赅:“…那是他送的。”
“那不要就不要了,垃圾男人,给你先用我的好了!”苗茜子打开雪花膏给笑着伸手给伏月脸上蹭上一些。
伏月笑着用手涂抹开来,雪花膏是那种淡淡的香气,更像一种干净洁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