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研等周衍动作，周衍默了片刻，缓慢将手拿开，轻轻开口，嗓音低哑地喊她：“温研。”
“嗯哼?”
温研偏头去看，眼前是周衍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正平视眼前黑黢黢的夜空，晚风将他头发微微吹起。
他身上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独特气质，用一个词来形容，应该是新瓶旧酒，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
他会记得她特殊时期的日子，每次前几天就妥帖准备好一切，也记得她爱吃的菜，每次下厨端出来的无一不是她喜欢的。
哦，除了青菜。
有他在时温研手里永远不会拎任何东西，发生任何事，喊一声“周衍”就能解决。
或许是晚上到了，情绪又正好上头，温研突然想到，高考结束后周衍又要离开了。
心口憋了气，语气硬巴巴的：“周衍，你要去哪里读大学？”
没等周衍回答，她又抢先开口：“你去哪我就去哪。”
周衍正想着跟她解释周险的事情，不成想，话题一下子拐到去哪上面来了。
他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大学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提升学历和证明能力的地方，去哪都一样。
如果真要选……
周衍眼神停在温研追问他的脸上：“你想去哪座城市？”
温研不愧是温研，一秒猜到他话里的意思，眼睛瞬间亮了：“我想去A市，那里靠海。”
闻言周衍点点头，“那我报A大，先去探探路。”
温研坏情绪一闪而过，急切伸出手要和他拉勾，甚至不放心的要他写一份保证书。
忙急匆匆拉周衍进房间，找到笔塞在他手里，努嘴示意他可以写了。
周衍看着温研的目光变深，站在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口，捏笔的手微微用力。
温研从书包拿出一张白纸，扭头看见周衍还站在门口，“你怎么不进来？”
然后拉着周衍走进房间，按坐在椅子上，塞了白纸给他：“你在这里写。”
房间灯光是暖黄色的，洒在少女肩胛锁骨上，柔和美妙。
温研觉得太暗，还开了盏小台灯，指挥道：
“你就写，周衍答应温研一起去A大，绝不食言，无论任何突发意外情况都不得食言……”
周衍拿起笔缓缓书写，温研说一句，他写一句，余光瞥见书架上那本粉红色书壳包裹书，中间好像夹着什么东西，想起什么，他眼神一暗。
写完后，周衍不经意问：“你平常都看些什么书？”
“什么都看一点。”温研拿着保证书欣赏，闻言应道。
“书架上的都看完了么？”周衍追问。
“对啊，你可以翻一翻，都有痕迹的。”温研随口回道，此刻她满心满眼都在周衍的保证书上面。
不得不说，周衍的字苍劲有力，沉稳又大气，格外赏心悦目。
周衍随手拿起粉书皮的书，翻到最中间，果然夹着东西。
是个信封，还是粉色的，画了很丑的红爱心，写着温研亲启四个字。
字迹干瘪，像道士做法事时规规矩矩写上的丑书。
周衍眼睛眯了眯，笑了，是那种阴沉沉的笑。
他指腹捻了捻信封表面的红爱心，红墨水印子沾了一点在拇指上，没引起太多注意，他只是快速将信封插在裤腰，放下衣摆盖住，不经意问：
“这本书看起来很新，你看过了么？”
温研将保证书放好，偏头看他手里的书，道：“没，今天刚收到的。”
也就是没翻开过。
周衍心情好了一点，又问：“别人送的？”
“嗯嗯，别人送的。”
“男的女的？”
“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就放在我桌子里了，周衍你今天话好多啊。”温研觉得不对，走过去想拿起书：“这书有什么不对么？”
说着就要伸手，被周衍避开，他抬眸锁定眼前嫩出水一样的女孩，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周衍眼波几动，似暗瘾搅动幽深的潭水：“我对这本书很好奇，先借我看看？”
这是周衍第一次主动要东西，温研想也没想就点头。
能让周衍感兴趣的书……
温研想起他屋子里几架子关于代码器械的书，止步。
这书，她还是不看了吧。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书，你喜欢送给你了。”
周衍拿书的手一顿，心情默默好了。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温研吓了一跳，紧接着白婉温柔的声音传来：
“小研，方便妈妈进来吗？”
是妈妈！
温研一惊，看了眼站着的周衍，有种快被抓包的慌乱感，而白婉还在门口催促。
她赶紧跑过去拉住周衍，让他藏起来，此刻她也意识到，周衍大晚上不应该出现在她房间。
“妈妈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温研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周衍，双手合十，压低声音：“你先躲到床底好不好？”
周衍看了她一眼，走到床前，蹲下，爬进去。
温研则跑去开门。
视线逐渐适应黑暗后，他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脚，两只小脚丫紧张的蜷缩，白得晃眼，离周衍的脸只一尺距离。
他眼光逐渐幽暗，慢慢挪动，直至脸贴上脚后跟。
正说话的温研浑身一抖，似被雷电劈在原地一样，忙低头扫了眼床底，正看见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把玩她脚。
又烫又痒，还有种说不出的羞耻，夹杂着兴奋。
他怎么这么……
脸憋得通红，白婉看了面露担心：“小研你脸好红。”
“嗯……天、天太热了。”
白婉点点头，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我的小研已经长这么大了，刚搬来时，你还是个整天玩泥巴蛋的小孩。”
温研脸一窘：“也没有天天玩。”
床下男人又伸了一双手，另一只脚也沦陷，有什么软软的贴了贴，很快离开。
温研受不住了，一边和白婉说话，一边踢了一脚，将他的手狠狠踩到地上。
白婉见女儿好像心思不在聊天上面，也结束了话题，说起来找她的正事：“小研，有件事情妈妈一定要跟你说。”
“嗯？什么事？”
白婉语气放柔，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最后觉得还是直接问吧。
“你书里夹的情书……”
情书？
温研有点懵，她有收到过这个东西吗？
白婉看温研的反应，以为她还没发现，便笑着说，“就是那本粉色的书，落在楼下了，是我捡起来的，当时信封掉出来了，我就看见了。”
温研这才想起，刚刚周衍拿的也是本粉红色的书。
她跳下床，找到那本书开始翻找起来，没有。
“没事，妈妈不是要看信里面的内容，只是好奇是谁写给你的？”
温研咬唇，妈妈如果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好在白婉不是真的让她回答，而是自己猜：“是周衍吗？”
温研乱了，下意识看了眼床底，忙说：“妈妈，不是的……你听我……”
“嘶，不是啊，我还以为是呢，”白婉一脸惋惜，随即开口：“那是另一条巷子的白同学?”
这是谁？
温研仔细想了想，她认识这个人吗？
她的思索在白婉眼里成了默认，当即兴奋：“真是他呀？”
温研心更慌了，忙否认：“不是不是。”
“那是你同桌?同学?学长?”
白婉的话在温研耳中就是炸弹，轰隆隆的把她炸得一脸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屋内的气压低了很多。
眼见白婉越猜越多，事情逐渐不可控，温研急了，口不择言：
“妈妈妈妈妈妈，别猜了，不是，他们都不是，不对，我都不认识那么多男生，我从小到大黏着谁你不知道吗？”
白婉眼睛一亮：“我当然知道呀，是小衍吧？”
温研反驳的话梗在喉咙口。
见她的样子，白婉还有什么不明白，得到想知道的，她刷站起来，笑眯眯：“我就知道是小衍，好了，妈妈走啦。”
说完走到门口，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小衍也算我看着长大的，是他的话，我同意。”
说完飞快关门。
然后又开了条小缝：“虽然妈妈知道你喜欢他，但是，要等你高考结束后才能……”
“妈妈！”
白婉笑着关门，她了解女儿，再说该跳脚了。
她就知道两小孩是爱情，偏偏老温说是亲情，什么妹妹对哥哥的依赖。
肯定是他急眼了，哈哈哈。
白婉倒是满意了。
但房间里的温研快尬死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回头，而是面对房门立着当树桩子，内心默念，假的假的，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是贴着她后背停下，温研心跳逐渐加速。
男人的气息似乎要挤占她仅有的空间，将她狠狠包裹，那种侵略感让她腿软。
温研不行了，可怜巴巴喊周衍的名字：“周衍。”
似求饶。
周衍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样就不行了，往后要怎么办？”
温研不解：“什么？”
然而周衍好像也不需要她明白，就着从背后环抱她的姿势，伸手将门上锁。
咔哒咔哒，锁了两次。
随后大掌落在温研两肩，轻轻将她换了个面，低头看她。
温研低头躲闪，脑子被一团事情绞成一团乱麻，周衍将她抱起，放在门口的高凳上，撑在两旁，温研视线往哪躲他就往哪追。
没人知道他多兴奋，那种兴奋到全身血液争先恐后沸腾。
周衍无法忘记，温青山说的那句，她只把你当哥哥。
现在，是情哥哥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带着危险，语气温柔：“研研喜欢我？”
温研浑身一抖，闭嘴不说话。
贯来是她模糊边界去主动，现下被挑明，撕开遮掩外衣，放在明面上讲，她开始退缩了。
主要是他的眼神，好像要把她拆穿入腹一样。
温研想换个话题，又想起好像她也是有理的一方，于是抬了抬头，恰好是个适合接吻的姿势。
“你把情书拿……”
猝不及防，唇被咬住。
是真的咬，带着惩罚意味，直到她唔了一声后，逐渐放轻，变成了吻。
温研瞳孔颤了颤，瞪大了眼睛看周衍吻她，两人都没阖眼，嘴唇上的软软触感似含着果冻。
若一开始只是试探，在发现她没有拒绝后，试探逐渐变了味。
周衍眼神又沉又暗，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她躺在他床上，裹上他被子那一刻想，荷塘边踮脚吹气那次想，刚刚贴着他说烫到她时也想。
唇被含住，越吻越深。
不容拒绝的强势亲密，一点缝隙不留，周衍他，很会吻，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受到巨大冲击，温研眼睛溢出水光，又被指腹挑去。
“研研，乖乖。”周衍在她耳边轻哼，“早恋不好，我们不学。”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攀上的他脖颈，周衍埋头在她侧颈，上下滚动的喉结一下下蹭着细腻肌肤，好色。
偏生他还要说：“对不起。”
温研真的没办法，周衍的唇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脖颈最敏感处，温研边颤边想哭。
颤着声音控诉：“周衍，你故意的！”
“是，对不起研研。”
他认错得干脆，动作却更霸道，细腻的吻都绕到后颈了。
温研脑袋一团浆糊，第一次就这般，往后不知要过分成什么样。
她推了推周衍的脸，红着脸红着眼，嘴唇也是糜艳的红：“妈妈说高考后才能在一起。”
“好，我等。”周衍又亲了亲她的脸颊，鼻尖软软的蹭了蹭，然后将抵着她的腿退出来，替她拢好衣领。
引导女孩勾住他脖颈，抱着她下来。
周衍眼底的暗色藏都藏不住，哑声：“抱住我脖子。”
温研慢吞吞照做，随后身体一轻，整个人陷进被子里。
她以为周衍又要做什么了，紧绷得不行，一双有着雾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好在周衍也不打算做些什么，只是替她捋好沾在嘴唇的发丝，便要离开。
临走时，他还特意撩开衣摆，给她看那封情书，“我的字没那么丑，情书也比他写得好。”
顿了下：“周险的事情，对不起，等结束后我会跟你解释。”
还说了什么，温研没听清，眼里只有蔓延到裤头往下的人鱼线和一晃而过的薄肌轮廓，耳朵红红的。
等人翻阳台走后，才将红透的脸埋在枕头滚了滚。
她发现，周衍真的真的和她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好像又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好涩好色。
温研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冒烟，很羞很燥，还有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