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越长越歪？我那是去帮你妈的忙，谁想着她照顾我了！”
奶奶一听炸了，恨温研不识好人心。
温研优雅翻了个白眼后，声音无比真诚：“哦，真是谢谢你啊，七老八十了，还去我家买菜、备菜、炒菜、煮饭、煲汤、洗碗、洗衣、拖地、擦玻璃、换床单、洗杂物……”
一口气输出二十个家务后，温研笑了笑：“奶奶，谢谢你啊。”
“你你你……你不孝！”奶奶两眼发黑，咬牙道：“老婆子我是去帮忙的，你把我当老黄牛开荒吗？！”
温研眨眼：“您在说什么呀奶奶，这就是普通家务啊。”
“你要气死我！”
温研两手一摊，给了她个“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眼神，看了气到喘不过气的奶奶，用仅有的孝心提醒她：
“奶奶，记得换气，别憋死了，那真是孙女的不孝了。”
“你滚！”奶奶大吼。
“不，”温研回头，伸出食指左右摆了两下：“我喜欢走。”
留下身后破口大骂的奶奶，和哭哭啼啼安慰奶奶的谭一一。
哎，真是一派和睦。
温研进了房间后就锁了门，谭一一哄了奶奶半天，老人刚睡下，回房间一推门，锁了。
想到柜子里的日记和照片，她脸一白，用力拍门，眼泪水不停：
“温研你开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睡，你开门，你凭什么把我关外面？你……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偷窥我的隐私！”
温研刚闭上的眼睛嚯的睁开，暗光一闪而过。
既然睡不着那就找点东西玩吧。
然后带上耳塞，翻了翻身，安安心心睡觉。
门外敲了半天的谭一一泄气了，瘫在门口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正呜咽着，脚趾头痒痒的。
挪开手一看，肥硕健壮的大蟑螂胡须动了动，然后又往她脚背上爬了几下，占据三分之一脚背。
“啊啊啊啊啊！”
谭一一脸色几变，伸手去拍，大蟑螂退了几步，翅膀一扇，飞到她脸上，扑了半边脸，胡须贴着侧颊动了动。
“啊啊啊啊啊！”谭一一叫得更大声了，手往底下撑，又有什么东西在爬，扫一眼，更大的蟑螂。
“啊啊啊！啊！”
谭一一想喊，啊字已经在嗓子眼了，被人先一步叫出来，是奶奶的房间。
她愣了下，紧接着，奶奶啪的推开门，木门摔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只听年过八旬的奶奶披头散发：“……有蛇……”
“那么大……”奶奶想张手比划，刚一伸手，记忆起巨蟒滑腻冰凉的触感，吓晕了。
谭一一又怕又急，脸上的蟑螂换了位置，往小腿爬，她抖着手拍。
奶奶又晕躺在地，她只得又低头掐人中，回头注意到毫无动静的房门，咬咬牙，喊：
“奶奶都吓晕了，你竟然还睡得着，我真替奶奶寒心，往日对你的好都是错付了！”
温研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第二天。
奶奶跟她大儿子说，一定要报警。
警察一大早上门，想知道那头盘旋半张床铺的巨蟒有多大。
全副武装后，推门，视线内干干净净，别说巨蟒，像样的小蛇都没有一条。
警察狐疑：“……巨蟒呢？浪费警力资源是违法的。”
奶奶着急解释：“警察同志，你听我说，真有巨蟒，我不可能骗你，真的，我都摸到了，滑滑的黏黏的……”
这时，温研伸了个懒腰，打开房门，从旁边路过：“奶，你忘了你有臆想啦？怕不是噩梦做得太真实了。”
警察看向奶奶的眼神一言难尽。
奶奶跳脚了，气得又骂了几声，连着三句“家门不幸”。
温研倒好心情，还能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戏，听奶奶说扫把星的戏码。
本来还想隔天就回家的。
这一下，给温研听出叛逆心理了，行，你让我回，我偏要留下来和你“相亲相爱一家人。”
然后家里就是出现了什么巨型老鼠、巨无霸蟑螂、五颜六色的蛇……
奶奶心脏吓得一抽一抽的，人也来来回回的叫了好多次，没有就是没有。
然后奶奶就被人警告了，再有一次就将她送精神病院。
闻言，她才消停。
只不过骂温研的话没少就是，但来来回回也就这几句，温研耳朵都听起茧了。
心血来潮回她几句，又被气得喘不过气。
谭一一看不下去了，鼓起胆子：“你要冲就冲我来，别拿奶奶撒气。”
“废话，就冲你来的。”
直白的话让谭一一一愣。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和她吵几句吗？
怎么就顺口承认了。
谭一一咬唇，她有点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这样是不对的……”她试图劝导。
“你算谁，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温研呵了一声，能让她勉强听一点点话的，也就周衍。
谭一一算老几，就算是厉司寒来了，也得乖乖和可爱的动物们贴来贴去。
又过了几周，温青山来接人了。
奶奶半点不犹豫，连人带行李只差丢出去了。
温青山看着半点不欢迎自己的老母亲，心底有些酸涩。
快到四十的男人了，还是没能接受母亲没有那么爱自己的现实。
温研背着小布包，别上妈妈的珍珠发卡，手里还拎着一盆绿萝，郑重道：“爸爸没事，有的是人爱你。”
温青山看着长到自己肩膀的女儿，脑子里想到却是白婉的身影。
一下子好受起来。
“对，你妈妈就很爱我，只爱我，最爱我。”
他瞧着一下子得意许多。
温研看着眼皮子抽动几下，她竟然不知道她爸也是个恋爱脑。
回到三中南巷时，已经是一天后了。
温研丢下一堆东西，洗了把脸，扭身跑隔壁敲门，没人开。
她又掏出大哥大，也没人接。
周衍哪去了？
找不到人，兴致缺缺的回来，经过白婉时，才得知，他这一个多月都神龙不见首尾的，偶尔几次出早门才远远见过那么一两次。
“我也不知道小衍怎么了，不过他看起来挺正常的，脸俊，人瘦高，没啥变化。”
白婉认真回忆道。
“不过，”她看了看温研，“你要是想见他，早起些估计就遇着了。”
“没事，就在隔壁，什么时候不能碰见？”温研不甚在意。
结果，真真就连着两周没见到人，几次找人也是扑空。
快上学的前几天，温研忍不住了。
家外面偶遇不到你，我家里面偶遇总行了吧？
于是掀了本就颤颤巍巍的铁栏杆，翻过对面阳台，再掉头将铁栏杆安回原样。
一切做好后，她又推了推阳台门，锁了，于是干脆又翻了个窗，才进了周衍房间。
朴素干净，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书桌，零星堆有些零件，窗帘也没有，看着有点简陋。
不过椅子倒挺多，还有一个巨大书柜。
温研随便抽了把椅子，踩在脚下，去看他整齐码好的书，不知道动到了什么，一本粉红色封面的书掉了出来。
嗯？
粉的？
温研捡起来一看，书名《想入非非》。
愣住了。
周衍……看这种书？
不知道想到什么，温研忽然一笑，拿起书坐下就看。
她得跟上大榜样的步伐呀！
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温研看着书里黑色的小字都有重影了，门口才传来轻微脚步声。
她干脆将书一合，趴在桌子上，阖上眼，侧着脸对门，一副安然入睡的恬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