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日在积分刚满五百时,就被强制传送下了擂台,挥到一半的剑招也戛然而止。
他环顾四周,那张酷哥脸是肉眼可见的茫然。
“炎小友,勿怪。”
守一适时出现在他身侧,指着擂台上仅剩的几百号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小友实力之强,本座佩服。只是大比终究要给别人留些机会。听闻小友制符的本事亦是不凡,符道比试尚有一个时辰才结束,小友若有兴致,不妨前去一展身手?”
这是他刚才经过林忱同意,才将人弄下来的。
林忱顺带提了一嘴炎日制符的本事,守一一听就懂了,这才有了方才那番“劝离”与“指引”。
他看了眼炎日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又转头望了一眼中央擂台。
炎日一离开,原本被压制得近乎绝望的数百名修士,此刻正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热,争斗得更为激烈了。
与炼丹区相似,符道比试也采用统一发放的符纸与灵墨,要求在规定时间内绘制出指定种类的灵符。
守一原只当林忱是谦辞,不料炎日执笔便落,几个呼吸间,一张灵韵充盈、火意精纯的聚灵符便已成型,惊得他几乎瞠目。
再看阵法区,温延玉更是以压倒之势遥遥领先,所布阵法之玄妙,连评审长老都琢磨了半晌,才明白其中窍门。
萧北慕紧随其后,亦是不凡。
炼器区域内。
宿野这几人心里清楚,炎日和梦歌他们定是参加擂台大比的,即便自己晋级,后面也是要被这几个人揍,索性直接去参加炼器大比。
他们几人出手所成,最低也是地阶上品的宝器。
而其中资质最为出众的宿野与单水灵根的洛婉清,更是凭借那些堪称破烂的基础材料,硬生生祭炼出了灵器。
虽仅是品阶最低的黄阶下品,却已足以震慑全场,引来无数惊叹!
要知道,灵器之下还有法器和宝器,再往上,便是仙器。
能在如此有限的条件下跨越宝器门槛,炼成灵器,天赋已然骇人听闻。
而本届大比的晋级标准,仅仅要求炼制出天阶下品法器即可。
参与御兽大比的,是身负土灵根的体修岳川。
当年四境大比之后,他机缘巧合下与一头上古异种——冥虎缔结了契约。
为此几乎耗尽全部身家,购置了一方灵兽芥子空间。
因为冥虎害怕小黄和小黑它们,平日都养在芥子空间里面,但宗门新址落定后,因地域广阔,岳川便将它放到了自己峰头撒欢。
至于时安乐,因为云天城还要他坐镇,这次没有一同前来。
御兽大比的规则与擂台战相仿,更多的还是考验修士与灵宠之间的默契。
然而胜负的关键,终究是修士自身实力与灵宠的血脉品阶。
如果大白真带着洛灵上场,场上那些人甚至比都不用比,可以直接投降了。
论道大比就比较特殊了。
它比的不是谁口才好,而是谁对自身之道的领悟更深刻、更纯粹,谁的道心更坚定。
凶险程度,犹在刀剑之争之上。
一旦被问住,心神受损,口吐鲜血都是轻的。
因而论道首轮出的命题很简单,“为何修行”,此问直指本心,意在令众弟子审视自身,明悟修行初衷。
此刻论道区域的擂台周遭,不少弟子怔立原地,神情恍惚。
这些人皆是尚未寻得修行方向,在道途上暂迷本心之人。
那些特别能打的,基本都跑去擂台那边打架了。
参与论道大比的,主要有三种人。
一种对天地法则钻研至深、乐于思想碰撞的;
一种是借他人之问叩问本心的;
还有一种是期盼自身道途能得同道认可的。
因而坐镇于此的执事长老,修为或许算不得顶尖,道心极为坚定。
智圆和智空等人不在这三类人之列,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奔着第一而来,至于阐述自己的观点,只是顺带。
论道首轮,是与幻境中的幻影论辩,能破除幻境者方可晋级。
谁知智圆的幻境格外特殊,在他论述完“为何修行”后,场景一变,竟又转为论佛门“无所住而生其心”的至高妙理。
然智圆以杯喻物,一套“本身之相未曾改变,名相却随用途流转”的理论,进而点出“是杯非杯,不过名相;住与不住,皆由心生”的核心。
这番操作,直接把评审席上那群老学究给干沉默了,一个个捻着胡须直挠头,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问道大比所有项目首轮晋级尘埃落定。
云天宗参加的人虽不多,可每一位展露出的锋芒,竟将包括三大仙门在内的所有宗门尽数压过。
一时间,场上场下,议论的焦点几乎全在他们身上。
众人早知他们不凡,却谁也没料到,竟能出众到这等地步。
不论是擂台实力,还是丹、器、符、阵等辅修之道,云天宗弟子几乎都以碾压之势领先,堪称全才辈出。
这般亮眼的表现,一些嗅觉敏锐的修真世家都已坐不住了,纷纷开始旁敲侧击,打听云天宗近期是否有招纳新人的意向。
在这批弟子所展现的顶级天赋面前,若能将自己家族的苗子送入这样的宗门,何愁道途不兴?
世家与宗门不同,他们本就拥有择宗拜入的余地,唯一的前提是——那个宗门,必须真正入得了他们的眼。
被推出来挡剑......
哦不对,是应付这些人的水肆,整条蛇都是懵的。
宋熠叫他来的时候,可没说过还得负责招新这种麻烦事啊。
难怪宋熠那家伙如此大方,开口就是五百功勋点。
他早该想到,以那小子鸡贼的性子,这功勋点绝对不好赚!
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上清宗和碧云宗两宗交好,守一专门将两宗安排在相近的观战阁楼。
林忱等人亮眼的表现全被他们看在眼里,此时一个个阴沉着脸,谁都没有说话,内心都极其复杂。
若是真有世家子弟拜入云天宗,其背后所能联结的势力,将不容小觑。
缘佰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倚在栏杆前、面色因嫉恨而略显扭曲的惊尘身上。
他正是当日在凌云楼率先挑事之人。
惊尘原本还打算参加此番擂台大比,但被缘佰给拦下了。
“惊尘,”缘佰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你可看明白了?”
惊尘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甘,脸色稍霁,奈何修为与心性皆未到家,那份不忿依旧显而易见。
“师尊,”他转过身看向缘佰,声音沉闷,“弟子......不明白。”
“你有何不明?”
“我不明白,师尊为何要长他人志气。也不明白,师尊为何不让我上台,若是我上台,定要......”
“定要如何?”缘佰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本座留给你的保命手段,你是打算用于台上?还是说想如斩风一般,被人一招败于台下,再增笑柄?”
惊尘顿时语塞,脸色一阵青白。
缘佰看着他,面上无悲无喜:“若是想不明白,回去后便闭关吧。何时想通,何时再出来。”
惊尘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可对上缘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究没敢出声,沉默着退出了云上楼阁。
一旁几位将对话听得分明的长老中,有人忍不住开口:
“尊者对惊尘是否过于严苛?他毕竟是您的亲传弟子,又是云家少主,性情自小便是如此......”
缘佰目光转向说话之人,并未直接回应,反而反问:
“那一千万上品灵石,本座不过是为宗门垫付。回宗之后该如何交代,赵长老可想好说辞了?”
赵长老被他这话一噎,半晌才悻悻道:“......不劳尊者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