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贺遇臣没说因为什么事情。
但大家都清楚他的脾性，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几位队员似乎预感到什么，这晚的情绪都十分低落。
贺遇臣回去后将自己关进编曲室，鼓捣了一个多小时。
出来又跟柏旌扬找来的后期，沟通到深夜。
几只队友要么端着茶杯在他身后踱来踱去，要么窝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玩手机，目光却总不自觉地飘向贺遇臣的方向。
“先这样，辛苦。”
贺遇臣将整理好的音频和文件打包交给后期。
“做好后先发给郑导审核，没问题了发给梅姐。”
“梅姐，如果我没及时回来，麻烦你用我的账号发布。”
“没及时回来是什么意思？”
柏栩南一个激灵，语气满是惊惶。
贺遇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航班误点、其他突发状况，如果听得懂吗？别一惊一乍。”
目光扫过他身后僵成一团的mIlo和韩霁茗。
柏栩南拍了下自己的嘴，心里暗骂自己乌鸦嘴。
“没……什么危险吧？”
时兰迟疑地问道。
“没。”
贺遇臣安抚。
“别想那么多，家里的事交给你们，给粉丝的补偿自己想。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四十多个小时没好好睡一个觉，困得很。
担心他睡眠情况的队员们顿时不说话了。
*
贺遇臣向来觉得自己稳得住阵脚，即便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心里也没多少紧张感，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熟稔。
许是这两天连轴转，太久没休息，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后，晚上竟做起了梦。
“砰——”
他感觉自己被两只带着厚茧的手，猛地按到了座椅上。
那椅子，只有座板是木头，被金属支架焊死固定。
受力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仿佛随时要散架一般。
可他对这一切并不排斥。
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硬得硌屁股、一坐下就发出震天响的破椅子。
梦中的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精准拍开按在自己胸前的爪子。
力道又快又准。
“嘶！贺队你下手也太狠了！我的玉爪都要被你拍肿了！”
李峰磊夸张地哀嚎，揉着自己的手背龇牙咧嘴。
“噗……什么都玉只会害了你！”
“滚！你个黑瘦猴，羡慕我早说。”
眼前白雾弥漫，什么都看不真切。
贺遇臣却再自然不过地抬手盖住自己的脸，
这个挡开队友嬉闹、顺便掩饰笑意的动作，熟练得仿佛重复了千百遍。
“丛刚、李峰磊！”
“到！”
“出去跑50圈。”
“是！啊？贺队……”
“行了行了，你俩边儿去。”
聂蒙推开这俩烦人东西。
贺遇臣眼前那片白中泛着丝丝红的雾气渐渐散开。
恢复清明视野，他环视四周，果然是熟悉的学习室。
这不是这群小子最怕来的地方吗，怎么挑这儿？
“贺队？”
孙振武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遇臣回过神。
“怎么样，这次地方好吧？”
李峰磊拿着本《内务条令》挡住半张脸，挤眉弄眼。
贺遇臣的身体更加放松，向后一靠，这次老椅子却没发出什么声响。
“嗯。”
“听说你要去演训？记得好好表现，别丢我们脸啊。”
“对，听说这两年有不少新装备，咱们见都没见过。以前有新东西，哪个不是先给我们拿来？贺队，你一定替我们好好看看，研究研究。不过你别慌，新东西嘛，第一次接触不熟悉都正常……”
丛刚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
原来是担心他不了解新装备，万一出现什么错漏，心里会有落差。
他心头一软，两侧唇角齐齐向上一弯。
“你个傻蛋儿，贺队跟那些玩意儿多亲，摸一遍就会，怕啥？”
被丛刚一脚踹飞。
“贺队，很久没看高禹了，有点想他，他怎么样？”
“高禹？他……”
贺遇臣张口想回答，话到嘴边，后背却突然浸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心头一惊。
丛刚见他不回答，面露疑惑。
睡梦中的贺遇臣倏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
黑暗中，他茫然地睁着眼，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慌张，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慌来得毫无征兆，真实得让人窒息。
“高禹……”
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撑起身子，指尖触到额角的冷汗。
房间里一片漆黑，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种没来由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摸索着抓过床头的手机，按亮屏幕，荧光映出他苍白的脸。
凌晨五点。
手指收紧，手机壳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他点开通讯录，指尖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方悬着，微微发颤，迟迟没能落下。
最终，他还是点了下去。
忙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单调而刺耳。
直到提示音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贺遇臣眼底的光暗了几分。
他没有停顿，滑动通讯录，找到另一个标注着“付春江”的名字，再次按下拨通键。
“喂？”
那头传来迷迷糊糊的应答，应当还没睡醒。
“付警官你好，我是贺遇臣。”
“嗯……啊？你你你好！”
付春江混沌的大脑一下清明。
“这么早打扰了，付警官。我联系不上高禹，请问他还没归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付春江略显迟疑的声音：
“贺先生，我们有纪律……”
“好，谢谢。”
贺遇臣没做纠缠，干脆挂断电话，指尖不停，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嘟嘟——”
忙音。
程疆的电话打不通。
说明他要么出了任务，要么封闭训练。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没办法通过程疆找到高禹的下落。
一个个的名字在他脑海中飞速闪现，又一个个被剔除。
【系统，你能帮我找人吗？】
【本系统只支持娱乐圈相关的检索……宿主可以试一试。】
贺遇臣攥紧了手机，默念着输入高禹的名字。
高禹，24岁，原解放军第86集团军……转业后进入京市西城分局……转调西城分局刑侦支队，一年前，所有公开户籍、档案资料被销毁……
贺遇臣一目十行扫过高禹的信息。
看到资料销毁几个字，眉头骤然拧紧，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了然。
被销毁……卧底任务。
【系统，可以告诉我他现在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