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上京,千里冰封。
雪山深处的幽谷本是绝尘之地,终年只有寒风吹过冰棱的呜咽,直到今日,急促的马蹄声如惊雷般碾过雪地,惊飞了崖边栖息的寒鸦。
三骑黑衣骑士翻身下马,甲胄上的霜花未及融化,便单膝跪地,将一份密封的军报高举过头顶。
谷中一块丈高的冰岩上,萧峰正盘膝打坐。
他身着玄色劲装,周身白气蒸腾,将飘落的雪花都融成了细雾,裸露的小臂肌肉线条如老树盘根,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周遭空气微微震颤——这是他突破“降龙十八掌”至臻境的关键修行,距功成仅差最后一步。
“主上,南朝军情急报。”为首的骑士声音压低,不敢惊扰。
萧峰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竟比崖顶的冰雪更冷。
他抬手,军报便如被无形之力牵引,稳稳落在掌心。
黄麻纸页上,宋军的兵力构成、粮草短缺的天数、甚至王老将军与监军文官的口角、张将军麾下将领的派系倾轧,都被阿紫的情报网标注得一清二楚,连京畿禁军小校赌钱的数额,都写得明明白白。
他快速扫完,指尖微微用力,军报边角瞬间被捏碎。
没有惊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冰冷了然,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赵宋无人矣。”
四个字,轻得像风吹过冰面,却让下方三骑士背脊发凉。
这不是愤怒的斥责,是俯瞰蝼蚁般的定论——如此漏洞百出的部署,如此不堪一击的兵力,也敢北犯辽境,简直是自取灭亡。
萧峰站起身,玄色劲装下摆扫过冰岩,霜雪簌簌滑落。
他不必亲自出征,眼前的宋军,不过是内部腐烂到极致后,临死前抽搐的余烬,是赵宋文官集团转嫁矛盾的赌注,根本不配他中断这关乎武道巅峰的修行。
他要做的,是用最锋利的刀,最精准的力道,一刀斩断这团余烬,顺便敲碎赵宋最后的反抗胆气,为他日挥师南下、一统中原,扫清最后一块绊脚石。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寒刃出鞘,“第一,着耶律达勒,任北征前敌总管。”
话音落,一名全身披甲的辽国宿将从阴影中走出,甲胄上的狼头纹在雪光下泛着冷光——此人便是以稳健狠辣闻名的耶律达勒,曾凭三万骑兵击溃十万室韦大军,从无败绩。
“赐你五万本部精锐铁骑,其中一万‘黑甲神驹’已换装玄铁鳞甲,明日日出前开拔,直赴西京道。”萧峰指尖指向雁门关方向,眼神冷酷,“再令大理段乔,调两万南疆弩手、刀牌手归你节制——那些蛮子擅山地丛林,正好补我骑兵之短。
你的任务,只有一条:正面冲阵,雷霆击溃宋军主力!
不必求全歼,但要杀透他们的阵型,重点斩将,尤其是河北边军的老兵!
我要让赵宋的武人,亲眼看着自己的精锐死绝,一战丧胆!”
“末将遵令!”耶律达勒单膝跪地,声音铿锵,甲胄碰撞声在幽谷中回荡。
“第二道命令,八百里加急,发往兴庆府。”萧峰转身,目光投向西南,那里是西夏故地,贺兰山下的兴庆府,如今由西夏女皇李清露与李秋水共治。
“令李秋水亲掌兵符,出动三万‘铁鹞子’重骑,配属全部‘泼喜军’机动炮队,再给她两万辽国轻骑策应。”
“铁鹞子”重骑,西夏最精锐的重装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冲锋时如移动的铁墙;
“泼喜军”则是西夏独门的骆驼炮队,炮石能击穿三层铁甲,机动性远超宋军的步兵炮。
二者结合,再加上辽国轻骑的策应,堪称当世最恐怖的快速突击力量。
“告诉李秋水,”萧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陕西的宋军不足三万,派系混乱。
让她以最快速度,绕至宋军侧后,形成合围。
务必全歼或重创该部,一个活口都不要放!
战后乘势反推,拿下宋军边境的青涧城、绥德寨,作为日后南下的跳板。”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密令阿紫,让她的人动起来。
一是袭扰宋军后方补给线,断了他们的粮道;
二是潜入陕西宋军各营,散播谣言——就说王老将军已战死雁门关,汴京要放弃陕西诸军。
策反那些本就动摇的将领,让他们自相残杀。”
两道命令,如精准的齿轮,瞬间咬合了庞大的战争机器。
耶律达勒领命离去,信使策马奔出幽谷,马蹄扬起的雪雾很快被寒风吹散,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谷中重归寂静,萧峰重新坐回冰岩。
他闭上眼,周身白气再次升腾,只是这一次,白气中竟隐隐带着一丝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