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我也是中上签”,蓬蓬举着竹签道。
张平安接过看了看,安慰:“中上签也不错了,待会儿我带你们去找圆通方丈解签”。
“那我跟你爹待会儿先去斋舍等你们,我们老胳膊老腿的,可比不了你们”,徐氏说道。
“行,让小虎跟着你们吧,这样我放心。”
“哎,行”,徐氏点头。
张平安没有摇签,但是虔诚的给佛祖上了一炷香,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能够渡过这劫,全家平安。
从大殿出来时,他下意识的往偏院望了一眼,解签的和尚很脸生。
蓬蓬注意到了,多问了一嘴:“小舅,你在看什么?”
“唉,没什么,在想一位故人,以前在偏院这里帮我解过签的,可惜已经圆寂了,也是位得道高僧啊”,张平安摇头叹息,颇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旁边有个低头扫地的小沙弥闻言突然抬头:“施主说的是玄空师祖吧?”
“你是……玄空大师的徒孙?”
张平安仔细打量半晌后才认出来,他记忆力一向不错,加上这人明显跟玄空大师有些关系,一下便想起来了,正是当初解签时玄空大师身边的那位小沙弥。
“施主还记得我?”小沙弥明显很高兴。
“当然记得,不过你现在怎么在寺里打杂了?”
就算在寺庙这种佛门清静之地,也依然分个三六九等,打杂的小沙弥是寺里最没地位的,什么苦活累活都得干。
这个小沙弥之前是在玄空大师身边贴身伺候的,也是他正儿八经带在身边的徒孙,明显不属于打杂的行列,所以张平安才有此一问。
小沙弥被这一问眼圈都忍不住红了红,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解释道:“都是寺里的安排,不过活计不分贵贱,小僧也不在乎这个,只是听到施主竟然还记得玄空师祖,心里有些激动,这才主动出声招呼。”
说完又问:“你们是要去旁边解签吗,小僧可以带你们过去。”
脸上跟着露出几分热情来。
看得出对张平安他们很有好感。
张平安对这个小沙弥印象也不错,不忍心给他添麻烦,便委婉拒绝了:“不用了,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有小师傅说,今日可以去找方丈解签,所以我们是准备去找圆通方丈的。”
“哦,是要去找圆通方丈的啊”,小沙弥停住脚步。
“怎么了吗?”
张平安观察力十分敏锐,一眼就看出这位小沙弥对圆通方丈并不像其他小沙弥那样那么敬仰崇拜。
小沙弥低下头,闷闷道:“没什么,既然是去找圆通方丈的,那小僧便不打扰了。”
说完低下头继续扫地。
已经是初冬时分,这名小沙弥还穿的十分单薄,低头时露出的纤瘦脖颈拉出了一个深深的弧度,那是太瘦了导致的。
看来这名小沙弥在玄空大师圆寂后,在大相国寺过得并不太好,张平安想着。
但当下他也不方便拉着人细聊,于是客气的道了谢:“还是多谢小师傅的好意了,对了,现在已经初冬了,大相国寺每年初冬都会派僧人出门化缘,小师傅若得空,可到我府上去一趟,家里有许多家人穿旧不要的棉衣棉鞋,可捐赠于贵寺。”
“多谢施主好意,不过今年不一定会派小僧出门,若出门化缘的话,小僧定会去贵府一趟”,小沙弥抬头笑了笑,眼神很清澈。
“还不知道小师父法号是?”
“小僧法号慧远。”
张平安点点头告辞:“好,我记住了,那慧远师傅,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小鱼儿敏锐的察觉到问题,走了几步后还回头看了看这个小沙弥,张平安淡淡出声:“别瞎看。”
“噢”,小鱼儿收回目光,扯起了其他话题:“爹,再过几日你就要出门护送皇后梓宫去帝陵了,到时候又跪又拜的,记得多带些衣裳,别冻着了。”
“放心吧,这些有你小虎叔打理呢,忘不了”,张平安背着手笑道。
“噢,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嘛,你们一下子这么多人出远门,阵仗这么大,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蓬蓬不了解京城情况,傻乎乎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小舅,表弟也是好心,不过也只有小舅你这么厉害的人才能被陛下钦点在护送队伍中,这传回老家去,又是光宗耀祖的一件大事,他们那些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陛下一面。”
张平安无声摇头,“一辈子不出门的人是福人,就这样懵懵懂懂过一生,也未必不好,懂得越多,烦恼越多。”
“啊???”蓬蓬挠头,听不懂了。
怕小舅觉得自己才疏学浅,还爱卖弄,鹏鹏缩了缩头,也不敢再继续出声了。
三人一路无话,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圆通方丈的小院。
有小沙弥进去禀报。
圆通方丈在他们一行人刚进寺门时就已收到消息,听到几人过来并不意外。
让小沙弥将人请进来。
虽然两人之间曾有过不愉快,但圆通并不放在心上。
张平安自然也就将事情翻篇。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起往事。
蓬蓬和小鱼儿将摇到的签递过去,圆通方丈也都认真解答了,两支中上签的意思都一样。
“游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更不回,这是逢凶化吉之兆,两位施主所面临的危险和困境将有惊无险的度过,并且未来会迎来一段顺畅和光明的时期,所以不用太过担心,必要的时候会有贵人出现的。”
“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蓬蓬一听放下心来。
小鱼儿心情也好了几分。
“不过容贫僧多嘴几句,虽然二位公子无忧,但张施主恐怕就不太好了,虽然张施主没有摇签,但贫僧观你面相印堂发黑、天庭晦暗,此乃运势低迷、凶星照命之兆,近期需要多多注意啊!”
“什么?”小鱼儿和蓬蓬听了大惊失色。
张平安虽然不完全信,怀疑是这秃驴胡言乱语,故意乱自己心绪之言。
但这种类似诅咒的话,到底还是让他心里沉了沉。
“大师既出此言,想必也有破解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