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的金宫内,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神王奥丁端坐于至高王座之上,那只独眼深邃如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下方,众神议论纷纷,声音刻意压低,却难掩其中的躁动与不安。
“那个东方的神,真的敢来吗?”
一位络腮胡的战神瓮声瓮气地问道,他刚擦拭完自己的巨斧,斧刃上还残留着巨人的血腥气。
“哼,不过是虚张声势。”
雷神托尔抱着双臂,壮硕的胸膛起伏着,脸上满是不屑,
“一张战帖就想挑战整个阿斯加德的威严?父亲当年就不该理会这种来自蛮荒之地的挑衅。”
“话不能这么说,哥哥。”
邪神洛基倚靠在一根华美的立柱旁,指尖夹着那张薄如蝉翼、却重若山岳的战帖,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能让父王亲自应下千年之约的存在,又岂会是寻常角色?”
“我倒是很期待,他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恶意的揣测,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血溅金宫的凄惨模样。
众神闻言,不安稍减,傲慢复又占据了上风。
是啊,这里是阿斯加德,九界之巅,由众神之王奥丁统治的无上神国。
无数纪元以来,无论是冰霜巨人还是火焰恶魔,都未曾真正撼动过此地分毫。
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所谓“天尊”,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不过是一场自不量力的闹剧。
时间在众神的低语与等待中缓缓流逝,金宫外的天色由深邃的墨蓝逐渐染上一抹鱼肚白。
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金色长矛,
精准地刺破了神殿的穹顶,投下一道璀璨的光柱。
就在那光柱触及洛基指尖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张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战帖,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丝毫能量波动,竟无声无息地自燃起来。
苍蓝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快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洛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指间。
那里,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一小撮比尘埃还要细腻的灰烬,
正被那缕黎明之光照得纤毫毕现,而后随风飘散,彻底归于虚无。
“他……他来了!”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惊呼。
整个金宫的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神只脸上的轻蔑与傲慢都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
战帖自燃,这是最直接、最霸道的宣告!
对方不仅来了,而且是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降临。
这无声的示威,远比千军万马的咆哮更具压迫感,
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在场每一位神只的心脏。
托尔下意识地握紧了身旁的雷神之锤,手背上青筋暴起。
洛基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那抹玩味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忌惮。
与此同时,在阿斯加德的边缘,那道曾连通九界的彩虹桥断裂之处,虚空深渊吞噬着一切光线。
“嗒。”
一声轻响,仿佛一片羽毛落在水面。
一只穿着古朴草鞋的脚,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踏在了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上,
鞋底距离那翻涌的混沌能量,不多不少,恰好九毫。
紧接着,另一只脚落下,一个身穿简单布衣的身影,便从无尽的黑暗中缓步走出。
他黑发如瀑,面容古井无波,仿佛不是跨越了无尽时空而来,只是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
他抬起眼,望向远处那座悬浮于天际的金色神城,
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了整个阿斯加德,仿佛在每一位神只的灵魂深处同时响起。
“奥丁。”
没有尊称,没有敬语,只是平铺直叙地念出了神王的名字。
这声音穿透了金宫的壁垒,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神座之上,独眼的奥丁依旧纹丝不动,宛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石雕。
他手中的永恒之枪没有丝毫颤动,那只深邃的独眼也未曾睁开。
他仿佛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又仿佛,他等待这个声音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凝滞的空气绷紧到了极点,一场跨越纪元的对决,在此刻拉开了无声的序幕。
布衣草鞋的身影没有再多言,他只是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踏着虚空,朝着那座宏伟断桥的入口走去。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座断桥的尽头,
落在了那个身披金甲、手持长剑,孤独地守望着神域入口的哨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