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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靖亲王一下大笑出声,“还以为你有什么真本事,这也叫对对子。”可他戏谑的话刚出,就被靖王妃狠狠瞪了一眼。

"柳绿"景春熙完全不管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来。

"柳绿对桃红"这次老王妃对得更加流畅,手指还随着节奏轻轻点在桌面上。这也太简单了,但她乐在其中。

"春种"

“春种对秋收”老王妃话音未落,自己先笑了起来,银白的发髻上插着的翡翠步摇随之轻轻晃动。晋王爷看得出神,这样的随性的王妃,他已经有二十来年见不到了。

"怎么这么简单呀这个我也会,换我来。"灵儿原本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眼睛亮晶晶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原以为对对子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学问,没想到姐姐出的都是这般简单的二字对。看着祖母对答如流的样子,她也跃跃欲试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灵儿已经完全放开了。她学着姐姐的样子,小手一拍桌案:"天高"

"海阔"靖王妃笑眯眯地接道,顺手将一块桂花糕推到灵儿面前。

"云淡"

"风轻"老王妃对答如流,声音柔和得像在唱童谣。

"风和"

"日~~丽"这次老王妃故意拖长了调子,逗得灵儿咯咯直笑。

祖孙三人你来我往,笑声不断。不知不觉间,两壶上好的龙井已经见底,描金瓷盘里原本堆得小山似的三大叠糕点,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块。

"遮风"趁着灵儿低头喝茶的空档,景春熙突然抢过话头。她的声音比先前略微提高,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靖王妃条件反射般地接道:"闭月"话一出口,老王妃自己先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似觉得不对,但已经收不住口了。

“祖母不对!”灵儿猛地放下茶盏,瓷杯与托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风应该对雨,应该是‘挡雨’才对!”小姑娘激动得脸颊泛红,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

“是是是,这次是祖母嘴快了,悔之晚矣呀!”靖王妃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故作懊恼状,“祖母老啰!还是灵儿的‘挡雨’才对。”

一直含笑旁观,一杯接一杯喝茶的靖亲王忽然抚须开口:“祖父倒是觉得‘避雨’更好,更贴切些。”老王爷的声音低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避雨'哪里就更好了明明就是一样的!"灵儿不服气地撅起嘴,方才的得意劲儿被祖父一句话浇灭了大半。她好容易抓住祖母的错处,正暗自欢喜,没想到祖父又来挑刺。

"祖父没说灵儿的不对。"靖亲王慈爱地看着小孙女气得鼓起的腮帮子,转头望向若有所思的景春熙,“我们让熙丫头来评判,熙丫头说哪个更好”

景春熙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正在心中反复推敲,三个词中哪个才是帝王心目中的标准答案。

被祖父突然点名,猛地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咬了咬下唇,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沉吟片刻后,景春熙才缓缓开口:"熙儿觉得,‘遮风’对‘避雨’更佳。"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原因有二..."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鸟鸣都清晰可闻。灵儿睁大了眼睛,有点不高兴的瞪着景春熙,觉得姐姐怎么都应该跟他站在一边。

靖王妃若有所思地点头,靖亲王则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个突然变得异常认真的孙女。

"其一,"景春熙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遮'与'避'同为动作,但'避'比'挡'更显轻盈灵动。”她边说边不自觉地用手比划着,“就像‘避雨’似主动躲闪,带着几分灵巧;而‘挡雨’则显得太过生硬,像是在硬扛。这与‘遮风’的柔和感更为相配。”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偷偷观察着祖父的反应。见老人家微微颔首,她才继续道:“其二...”她又思考了一会儿,这次语气更加确定,“'避'和'遮'字的偏旁都一样,都是'辶'走之底,这在诗文中叫做‘对仗工整’。”

景春熙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灵儿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再反驳。姐姐说的第一点文字太多,还有文绉绉的,她听得云里雾里;但第二点关于偏旁的说法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听得明明白白,也觉得是自己疏忽了。

靖亲王许是坐得久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锦缎衣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若再添三分诗意...”老王爷踱步到窗前,背着手望向庭院中的翠竹,“'避雨'还让人联想到'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洒脱意境,比'挡雨'更耐人寻味。”

他转过身来,目光在两个孙女之间游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挡雨‘多用于民间俚语,文人墨客或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落笔时都用’避雨‘居多。若是写成’挡雨'...”老王爷摇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那如果是写成对联,装裱后挂在墙上,都不会用‘挡雨’啰"景春熙这话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天真,还有一副很诚恳的求学态度。

靖亲王闻言,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随即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中透着几分玩味。在景春熙看来,他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小傻子。

景春熙被这目光看得耳根发烫,连忙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绣鞋上微微晃动的珍珠坠子。

“你们不是书生,不知也不为过。”靖亲王最后这句话,终于让景春熙挽回了一点脸面。

她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方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有直接说出“若是挂在帝王家的墙上”这样露骨的话。否则以祖父的敏锐,定会察觉出什么端倪。

但此刻,她胸腔里那颗悬着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原处。她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檀香的气息充盈肺腑,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下来。

仿佛那一层厚重的迷雾,被她用最轻柔的力道,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角。阳光透过那缝隙照进来,照亮了她连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今天这场看似随意的对对子游戏,从她提议的那一刻起,就是处心积虑的安排。每一个二字对,每一次故作天真的提问,都是为了不动声色地引导到这个答案。

这也是她答应那个便宜爹,帮他进城的最重要原因——那个藏在皇宫深处,先皇留下的秘密,也许会随着对联另一半的认定而会慢慢揭开。

总之,景春熙觉得,对联应该会给他们透露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