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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吾乃世家子 > 第350章 啖枣闲茶忆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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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整整衣衫,略微坐正一些,想想又不太妥当,遂斜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以贤弟观之,一个合格的帝王该是什么样子的?”

恰在此时,冯雪儿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上盛放着一叠枣子,看色泽,却是好似刚刚打下来的。

裴行俭默不作声地率先拿起一枚,还不忘仔细翻瞧一下,才含在口里,咀嚼起来。

冯雪儿见状露出一丝轻笑,仪态婉约,却似有嘲笑之意。

崔尧手里正好拿到长安发来的快报,一边打量一边随口答道:“若以我观之,最合格的帝王模板,当属先帝为最佳!

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城府心性皆上上之选,更难得的是,有海纳百川的气度,百折不挠的韧性。

且目光长远,极具前瞻性,战略意识当世顶尖。

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有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总之,这么一个帝王,无愧于千古一帝的称号!”

裴行俭闻言下意识的正襟危坐,对于先帝,朝中文武没一个人能指摘半句,即便是那些曾经的潜在敌人,也不得不佩服天可汗的人格魅力。

冯雪儿送了枣子,却也并未出门,极其自然的拿起墙角的扫把,轻轻将地上的纸团收拢到簸箕里面。

崔尧话音落下,冯雪儿忍不住开言,语气天真,却也并非言之无物。

“我等民间百姓,常有先帝的趣闻流传哩,比如杀弟囚兄,纳弟媳入宫,总之说的有鼻子有眼。”

杨续业忍不住看了冯雪儿一眼,说来有些奇怪,杨续业自打见到这个女子之后,总有一股没有来由的亲切感,故而时常关注于她。

崔尧随口说道:“算不得趣闻野史,本就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成王败寇,概莫如是。

不过这种事,哪朝那代没有呢?权力本身就沾染血腥,能做到将波及范围只限制在皇家之内已经很不错了。

换做其他朝代,这种事牵连数万也不稀奇,何况先帝也从未遮掩,功过自由世人评判!

这一点,岂不是显得更加磊落?”

裴行俭接着问道:“那你觉得,先帝是圣人吗?”

崔尧回想了一番,随后摇头:“不是,我与先帝接触的颇多,说句不客气的话,先帝最后两年,没有人比我陪先帝的时间更长。

因此,对于先帝的心性,我还算比较有发言权。

先帝此人……

怎么说呢,算是个极为顽劣的人吧?对,就是顽劣!且充满了恶趣味,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架秧子极有水平。”

崔尧此言一出,屋中三人皆为之侧目。

看着三人不可置信的眼光,崔尧笑道:“是真的,先帝私底下是个性格很恶劣的人。”

裴行俭开口问道:“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崔尧似是回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半晌才道:“先帝丰功伟绩的前半生,我未曾有幸参与,也无从评判。可晚年的先帝,当真算不得一个好人。

当然,先帝的对外形象管理还是优秀的,在世人眼中,他一直都是那个天可汗,无懈可击。

私底下嘛,哈哈。”

崔尧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道:“尔等可知相州都督是谁?”

裴行俭思索一番回答道:“相州并无都督一职,相州最高的官职乃是相州刺史贾敦颐。”

崔尧摇头:“非也,文贞公死后被陛下追赠司空、相州都督。因此,相州的话事人理论上是已经过世的文贞公---魏征!”

裴行俭恍然:“如此说来,也对。”

崔尧随后便道:“可即便获得如此殊荣,可文贞公只怕死后也无法安宁。

先帝手边有一小木人,时常带在身上,视若珍宝,等闲不示之于人。

尔等可知那木人是谁?”

冯雪儿笑道:“大人方才一直在说魏大人,想必那便是魏大人了。”

崔尧回以微笑:“那你说说,先帝为何将魏征大人的雕像带在身上?”

冯雪儿不假思索的答道:“坊间传闻,先帝与魏征大人相得益彰,端的是明君贤臣的千古典范,想必是先帝在睹物思人吧?”

“睹物思人?倒也不能说是错的,先帝每日在固定时辰,总要提起魏征大人几句,从未间断,堪称刻骨铭心!”

“啊?先帝当真是长情啊。”

崔尧点头:“长情是自然的,说到忘情处,总会掏出那个盘玩的溜光水滑的木偶,然后狠狠扎上几针。”

……

……

“巫蛊?先帝竟行巫蛊之事?”

崔尧点头:“有什么好奇怪的,若不是有人拦着,莫说是巫蛊,魏征的墓碑都得让他推了,也就是先帝擅于内耗,将戾气都憋在心里,这才每日扎小人排遣愤懑之情。”

“有那么大的仇恨?”裴行俭有些不解。

崔尧仍是点头:“很多事都不见于史书记载,二人争执的时候,若是红了头脸,便是记录起居注的史官都能被二人撵出去。

指着鼻子骂娘,揪着脖领子劈头盖脸也都是常有的事。

魏征这么嚣张,也不是没挨过打,可即便惹得先帝拳脚相加,那厮也不知什么叫委婉,犯颜直谏简直都是美化他的行为了。

按先帝的原话,训儿子也就那般了。

你说,先帝能没有怨气?”

裴行俭心有戚戚,忍不住说道:“若是某家,当晚就翻墙过去,灭他满门,否则念头不通达。”

崔尧又道:“此事算是一桩,贞观二十三年,皇宫大内曾有瘟疫流传,尔等可知?”

裴行俭点头:“似有耳闻,听闻波及甚广,患病内侍不计其数,先帝也曾避居龙首原两月不止……

莫非有内情?”

崔尧点头:“此事说来也算不得禁忌,闲着也是闲着,说与尔等听听便是,不过出了这个门,可不要满口胡言,某家也不会承认。”

三人顿时两眼放光:“说说,说说,保证不外传。”

“谁敢多言,便是小婢养的。”

便是冯雪儿也赌咒发誓:“若奴婢嚼舌根子,便叫奴婢肠穿肚烂。”

“用不得这般赌咒。”崔尧轻笑。

说罢,将册子扔到炕上,盘腿说道:“贞观二十三年啊!那年,陛下垂垂老矣,虽算不得暮年,可久病缠身,神情恹恹,身子啊,确实是垮了。

那一年,宫中的气氛也不太寻常。

后宫之首自仁德皇后去世之后,便一直空悬。

先帝呢?也绝了情爱的心思,整个后宫怎么说呢,便只算一个先帝排遣情绪的地方吧。

因此疏于管理也在所难免。”

众人听到此处,皆是升起异样的心思,莫非……

心思不由得歪了起来。

崔尧笑道:“并非是尔等想得那样,不过若说一点苗头没有,也是假的。”

冯雪儿两眼放光的问道:“莫非是有宫怨……”

“自是有的,后宫升迁无望,便是想想也知道必然戾气丛生!

一堆无后之人排着队,熬着时间等着入庵堂当姑子,怎会没有怨言?

因此后宫暗流涌动,便不可避免。”